“別玩手機啦。”俞心橋喊他,“過來看月亮啊,好漂亮。”
徐彥洹在站著沒動,表情一半被夜色隱匿,一半被手機遮去,屏幕微弱的光照進他深暗的瞳孔。
“在看了。”他說。
屏幕里的少年抬頭望著穹隆般的天幕,脖頸微揚,既是山間積雪,也是嶺上月光。
比星星還要明亮。
而萬物皆有裂痕,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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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是孟庭葦的《你看你看月亮的臉》
“萬物皆有裂痕,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”出自Leonard Cohen的Anthem,原句為:There is a crack in everything,that's how the light gets in.
第30章 ←能不能不要再說讓我難過的話。
翌日,俞心橋九點多才醒。
前半夜睡不著,后半夜睡得格外沉,醒來只覺頭昏腦脹,渾身無力。
肚子也有點不舒服,可能是昨晚吃得太雜的關系。俞心橋跑了兩趟廁所,回來癱軟在椅子上,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廢人。
就在這時,坐在桌旁看書的徐彥洹站了起來。
俞心橋立馬坐直:“我再休息一會兒,馬上就走,我已經給開鎖師傅打過電話了。”
徐彥洹淡淡地看他一眼,轉身走到水池旁,從上方櫥柜拿出一只杯子,在水龍頭下沖洗兩遍,往里面倒熱水。
然后走過來,把杯子放在俞心橋面前的窗臺上。
原來不是在趕他走。
俞心橋不好意思道:“謝謝啊,從昨天到今天一直是你在照顧我。”
他不喜歡欠人情,等身體舒服點了,立刻出門去采購,從日用品到零食,把小賣部有的商品幾乎買了個遍。
拎著兩個塑料袋回來,俞心橋把東西一件件往外拿。
“那個小賣部看著小,品類還挺齊全……面紙買五送二,我就拿了一提……蘋果也好便宜,這麼多才二十……這條毛巾是補給你的,昨天我用過的那條就帶走了啊……啊對了,能不能借水池用一下?我今天還沒刷牙。
”
徐彥洹家沒有多余的牙刷,昨天只簡單漱了個口。
直接用剛才喝水的杯子,新牙刷刷毛較硬,俞心橋唯恐刷不干凈力道又重,刷得滿嘴泡沫面目猙獰,仿佛嘴里含著的不是牙刷而是電鉆。
刷到一半想起什麼,俞心橋吐掉泡沫,略顯含糊地說:“我看到小賣部冰柜里有普通可愛多啊,你昨天怎麼說沒有?”
翻書的手一頓,徐彥洹語氣平淡道:“可能是今天剛進的貨。”
俞心橋:?
秋天進雪糕,老板好魄力。
午飯也是在徐彥洹家吃的。
白薇今天上白班,一早就出門了。俞心橋便點了廣式茶餐廳的外賣,請徐彥洹一起吃。
飯菜到的時候還很燙,俞心橋出于習慣想找個東西墊桌子,看見窗臺上有一本厚字典,伸手就去拿。
被徐彥洹中途攔下。
他從俞心橋手中抽走字典,放回窗臺上,又搬起一摞書壓在上面。
俞心橋:“不會是在里面藏了……吧?”
聽說有男生會把雜志上的泳裝美女剪下來夾在書里。
徐彥洹一個眼神瞥過來,像在說——關你什麼事。
俞心橋撇撇嘴,轉身掰開一次性筷子互相刮了刮,心說脾氣真壞,以后誰跟你談對象可太慘了。
下午徐彥洹去批發市場干活,俞心橋閑來無事也跟了去。
黃老板店里來了幾臺鋼琴,徐彥洹幫著下貨,俞心橋在屋里彈琴。
見他倆近來總是一起行動,黃老板笑瞇瞇地問:“談上了?”
徐彥洹否認:“沒。”
“那就是他還在追?”黃老板感嘆道,“這麼有毅力的年輕人,現在不多見咯。”
隨著時代的發展和感情觀念的解放,如今多得是視戀愛為兒戲,今天還愛得死去活來,明天就老死不相往來的怨侶。
連在校學生也是如此,先前聽說有男生寫一封情書打印數十份送給不同的女生,還美其名曰廣撒網,總有魚兒會上鉤。
碰到俞心橋這種死心眼一根筋的,反而概率奇低。
徐彥洹假裝沒聽懂,專心搬貨。
“你打算就這麼拖著?”黃老板不依不饒地追問,“這樣吊著人家也不好。”
抿了抿唇,徐彥洹說:“我沒吊著他。”
“那就是想讓他自己放棄?”
徐彥洹沒說話,算是默認。
面對俞心橋,他發覺自己越來越無法狠下心拒絕。
“那你等著,我去給你問問。”
黃老板說著放下手里的紙箱,拍拍兩手回到店里,倚在鋼琴旁問俞心橋:“叔問你個問題,你在什麼情況下會放棄喜歡一個人?”
俞心橋被問得莫名其妙,但還是認真思考了下:“如果他和我想象中不一樣,我可能會放棄吧。”
黃老板“嘖”一聲:“你這回答了等于沒回答。”
“……我說認真的。”
“不跟你們這些小屁孩聊了,沒勁。”黃老板擺擺手,“晚上留下吃飯,標配三菜一湯,酒水自備。”
俞心橋笑起來:“好嘞!”
高三的生活比起高二緊張不少,連藝術生俞心橋都被三天兩頭的大小考弄得心力交瘁。
一晃進入深秋時節,男生們不再敞懷耍帥,女生們也不再穿夏季校服露腿,大伙兒不約而同地開始往校服里塞棉襖,秋衣里貼暖寶寶。
北方的秋天總是格外蕭索,這天俞心橋在上學的路上踩過二十二片落葉,一翻日歷,發現距離自己的生日還有四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