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薇傷在臉上,這幾天在外面都戴著口罩,這會兒才想起摘下,彎腰去摸腌菜缸。
錢就是藏在這里面,才沒讓徐震找到。
從里面掏出一個手絹包著的紙包,再打開,抽出兩張百元紙鈔,白薇說:“去跟人家道個歉,也請人家聽音樂會,或者看個電影什麼的。”
徐彥洹沒要:“我有錢。”
“你打工賺的錢都給我了,哪來的錢?”
“我自己留了幾百。”
“那好吧,記得去學校跟人家好好賠禮道歉啊,人家不嫌棄我們家的情況,還愿意跟你交朋友,是你的福氣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搖著頭的風扇晃悠悠轉向徐彥洹,額前碎發被風拂動,連同手上的兩張紙片。
找了本厚重的字典,翻開,把兩張門票一起夾進去,再合上。
風扇轉向別處,一切被動靜止。
六月的開頭,潯城二中男籃半決賽如期舉行。
高二(3)班這次碰上的是高二(8)班。
文科班男生少,能湊出一支籃球隊實屬不易,上一輪8班碰上的是同為文科班的11班,才險勝出線。這回就沒那麼走運,3班畢竟有王琨這個體育生兼隊長坐鎮,又有徐彥洹加入,一場比賽3班贏得輕輕松松,8班輸得明明白白。
賽后球場邊的觀眾先散。
徐彥洹放下喝空的礦泉水瓶,往場邊看一眼,王琨問他:“找什麼呢?剛在場上就見你到處看。”
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,畢竟都那樣了,怎麼可能還……
徐彥洹收回視線:“沒什麼。”
等人走得差不多,徐彥洹只身往教學樓方向走。
比賽占用的是下午的自習課時間,這會兒同學們都該收拾東西放學回家了。
徐彥洹走得慢,邊走邊動了動右側肩膀。
剛在場上投籃的時候就感覺到疼,可能是扯到了傷口。
當時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清理縫針,醫生說就差一點傷到骨頭。醫生還讓住院觀察至少一周,但為了省錢,徐彥洹第四天就出院了。
還好死不死地打籃球。
咬住牙關,徐彥洹稍微加快腳步,走向一樓的男洗手間。
本以為這個時間里面沒人,但或許別人也這樣想,走近時,徐彥洹聽到兩名男同學在大聲交談。
嗓音粗些的那個是謝飛。他剛才也圍觀了籃球賽,痛罵道:“瞎貓碰上死耗子,要先讓我們碰上8班,肯定能進半決賽!”
另一名男同學聲音聽著也耳熟,似乎也是4班籃球隊的:“可不是嘛,咱們不是沒實力,只不過運氣不好。”
謝飛“呸”了一聲:“看到那個臭蟲在場上耀武揚威就來氣,那幫女生給他加油叫得嗓子都啞了,搞得全場就他一個男的一樣。”
“你說徐彥洹?”男同學陰陽怪氣道,“沒辦法,人家可是連男生都會追求的‘校園男神’。”
說到被男生追,謝飛忽然想起什麼:“難怪,3班那個轉學生,叫俞心橋的,上回用籃球砸我,敢情是在表現給徐彥洹看呢。”
“追徐彥洹的那個嗎?哈哈哈!”男同學大笑,“不知道被男生追是什麼感覺,想想就夠惡心。”
“不過說起那個俞心橋……”謝飛瞇起眼睛,似在回味,“之前他打球的時候運動服掀起來,你看到沒,那截腰不僅細,還白……可真他媽白啊。”
“怎麼,想摸摸看?他可是個男的。”
“我還沒見過哪個男的跟他一樣細皮嫩肉,跟個小姑娘似的。
臉長得也漂亮,眼睛那麼大,不知道真搞上手是什麼滋味,說不定比那些女生還——操!”
話沒說完,謝飛就被身后突然飛來的一腳踹得整個人騎在小便池上,腦門撞墻不說,下面還差點磕到蛋。
“媽的,哪個混蛋偷襲老子……”
謝飛捂著腦袋,罵罵咧咧地扭過頭,看見徐彥洹雙手抄兜站在那里,用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態睨著他,不像搞偷襲,更像路過順便給他一腳,是輕是重全看心情。
語氣更有種在說“今天天氣不錯”般的冷淡,徐彥洹薄唇輕啟:“不好意思,踹錯人了。”
高二(3)班位于一樓的西邊,距離洗手間較遠的位置。
趁教室人少,俞心橋給梁奕講了會兒英語題。講完收拾書包,梁奕邊收邊問:“那這學期結束,你還留在潯城嗎?”
前幾天俞心橋透露過自己不會在潯城待太久,已經和他產生革命友誼的梁奕記著這事,每天都要問問他決定了沒,要不要多留一陣。
俞心橋拍掉卡在書縫里的橡皮屑:“干嗎,想和我一起升高三?”
“是啊,學習如此枯燥,需要有人與我紅塵作伴。”
前面剛打完球賽的沈達也插嘴:“我不是人嗎?”
俞心橋笑了下:“應該還會再待兩個月,把暑假過完。”
自上次被徐彥洹當眾拒絕后,這是第一次見俞心橋笑。
好事成雙,梁奕高興得差點跳起來:“那我們考完試一起去你家玩?我長這麼大還沒進過別墅區呢。”
沈達也舉手:“我也要去!”
俞心橋:“好啊。不過話說在前面,到我家就客隨主便,不允許自帶酒水。”
“沒問題,我就帶幾根烤腸。
”
“多帶點,我一個人就能吃十根。”
“豬嗎你是?”
……
鬧了一陣,三人挎上書包站起來,梁奕靠近俞心橋,怕傷害到他似的,掩唇小聲問:“那徐……還追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