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那皮卡是兩座的,黃老板和工人各占一座,就沒空位了。
“我坐哪兒?”俞心橋發出疑問。
黃老板伸出大拇指往后面一指,俞心橋看著已經被鋼琴占去大半空位的車斗:“坐這里,不會被交警抓嗎?”
“我們走小路。”黃老板經驗豐富地說,“就算真有交警,你趴著別讓他看見就行。”
俞心橋將信將疑地爬了上去,坐之前找了張硬板紙墊屁股下面。
車子晃晃悠悠地往市場外面開,俞心橋聽見黃老板在和工人說得再叫一個人,鋼琴至少兩前一后三個人搬。
“加上我不是正好三個人?”俞心橋問。
黃老板轉過來,隔著玻璃打量他一圈,一臉瞧不上:“你不算。”
俞心橋:“……”
繼續抓“壯丁”。
徐彥洹正干完兩家的搬運活打算找下一家,就見一個月有二十九天不在店里的黃老板開著他的皮卡緩緩駛來,手伸到窗外揮了揮:“有空嗎小徐?”
之前也幫黃老板搬過幾次鋼琴,談妥價格后,徐彥洹長腿一伸,登上了后面的車斗。
上去才知道還有其他人在。
意外于沒想到俞心橋這樣的人會坐這種車,他看起來太像那種嬌貴又事多的富家少爺。
事實上也確實如此,徐彥洹曾親眼目睹俞心橋把體育課穿臟的一雙鞋丟進垃圾桶,第二天穿了另一雙同款不同色的來學校。
那雙鞋他在打工的店里見過,四位數8開頭,是他們家一年的伙食費。
自然也不相信這種人會有真心。
無非是覺得新鮮,好玩,習慣用金錢或者其他利益,換取將他人馴服的虛榮感。
徐彥洹見過太多這樣的人,俞心橋只是其中之一。
這樣想著,徐彥洹找了塊空地屈腿坐下,一手扶鋼琴一手撐圍欄,用背對的姿勢拒絕交流。
而俞心橋想的卻是,追好幾天了,他不會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?
車在平坦的道路上前行,俞心橋抱著一條鋼琴腿,往徐彥洹的方向靠近:“真巧啊,洹、徐同學。”
徐彥洹不轉身,也不說話,俞心橋以為他沒聽見,又往前湊了湊:“吃飯了嗎?”
還是不答。
通過這幾天的觀察,俞心橋知道徐彥洹對誰都這副愛答不理的樣子,所以非但沒灰心,還饒有興致地開始自說自話。
“我來這兒買鋼琴,本來小奕和大爺要和我一起,結果他倆被臨時抓去出黑板報了。”
“你和黃老板很熟?他人好好,給我的價格特實在。”
“你經常在這里打工嗎?放心,你在校外打工的事我沒對別人說。”
……
前面一大串徐彥洹都當沒聽見,直到俞心橋忽地坐直身體:“對了,你不是怕狗嗎,那種狗狗你會不會怕啊?”
聽說有狗,徐彥洹往俞心橋手指的方向瞥一眼,只見馬路邊人行道上,一個彪形大漢牽著一條和他反差極大的小型比熊犬。
有多小呢,目測連骨頭帶毛不超四斤。
“……”
徐彥洹更不想說話了。
俞心橋卻因為他的反應備受鼓舞,膽子也大了起來。
此時行至鬧市區,周遭喧囂,俞心橋接下來要說的話比較重要,因此身體更向前傾:“我給你的情書,你看沒看啊?”
說話時一縷溫熱的吐息撲在耳廓邊緣,徐彥洹的肩膀不由得動了一下,剛要避開,刺耳鳴笛聲突然響起。
與此同時一個急剎車化作無形的手,將車斗里的兩個人往后拉拽,再往前狠狠一摜,情急之下徐彥洹立刻撲上去用身體墊住鋼琴靠近圍欄的那一邊。
琴做了保護但沒有做固定,萬一磕碰到,黃老板這單生意極有可能白忙活。
至于車斗里的另一個人……
徐彥洹偏過視線,瞧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貼在他右肩旁。
俞心橋以環抱的姿勢打開手臂,護在徐彥洹身體兩側,眼睛緊張地圓瞪:“沒事吧?有沒有傷到哪里?”
等到把鋼琴妥善運進俞心橋家里,黃老板才解釋說剛才有電瓶車不顧紅燈橫穿馬路,若非他剎車踩得及時,這會兒可能連人帶琴被交警拖走了。
坐副駕的工人心有余悸:“你還好意思說,那個剎車差點把我人都甩飛出去。”
黃老板說:“車斗里的兩人一琴都好好的,你系著安全帶呢,怕個屁。”
俞心橋正把新買的防塵布往琴身上鋪,聞言扭頭,嚴肅道:“一點都不好,琴碰壞事小,萬一傷著人怎麼辦?”
黃老板帶著歉意嘿嘿地笑,表示以后一定注意。
幾人離開之前,俞心橋大喊一聲留步,從客廳的茶幾柜里翻出什麼東西,噔噔噔跑到門口。
把琴搬進去之后,徐彥洹就去到外面等,這會兒已經有些不耐煩,見俞心橋伸手要碰自己的胳膊,下意識別過身躲開。
俞心橋摸了個空,也不生氣,把手里的東西卷一卷塞到徐彥洹褲兜里,再指一指他的手:“那你自己處理一下。”
徐彥洹低頭,看見自己右手背上一塊破了點皮的紅痕,應該是搬琴的時候被門框擦傷。
俞心橋也在看,咧嘴“嘶”了一聲,像在替他疼,忍不住添上一句:“別忘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