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繆面色陰沉,開門見山道:“我要出宮。”
印晏眉頭一皺,問道:“你出宮干嗎,什麼時候回來?”
”不用你管。”慕繆煩躁地不停踱步,“你只需要告訴那守門的將領,讓他別攔我,讓我出去就行。”
印晏把小印霖放在搖籃中,態度堅決,“你不告訴我出去做什麼,回來的時間,那你就別想出去。”
“印晏!”慕繆氣得雙目通紅,“你就非要這樣拘著我嗎?!有意思嗎,你是不是無論做什麼都不顧及我的想法,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!”
慕繆的思緒全然被印境南影響,他一股腦將腦中的話傾訴出去,淚水在眼圈里打轉。
可明明是他先說的,先委屈的人也是他。
印晏在聽到那句“討厭”時眸色顫動,他手指蜷縮,眼簾低垂,“那你呢,你為何非要鬧著出去,你就是想要逃離我對不對?你不愿待在我身邊……”
說到最后,他聲音帶上幾分哽咽。
“我長大了,不是連走路也需要你抱著的小孩,你愿意待在這深宮里我不愿意,我想要逃離這里,逃離你,你高興了吧!”
印晏有幾分無措,愣愣地看著他,沉默了許久,他說道:“隨你怎麼想,總之沒有我的允許,沒人敢放你回去。”
慕繆險些要哭出聲,他死死憋住淚水,倔強地瞪著印晏,似乎在他面前服個軟、認個錯是多麼丟人的一件事。
姍姍來遲的明玨一見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,心道不好,連忙彎腰行禮,“君后,是下官今日突發奇想帶著殿下出去,一切罪責由下官承擔,還請君后不要生殿下的氣。”
印晏皺眉看著他,“是你教唆他出宮的?”
“什麼叫教唆?”慕繆頂嘴,“是我想要出宮的,與他無關。“
印晏不依不饒,招來宮人,“把明玨帶下去,以違令罪問責。”
慕繆擋在明玨面前,如同一只炸毛的鳥崽,“你怪他作甚?我說了,是我想要出去,不關他的事!”
慕繆和印晏對峙著,他們相似的眉眼中都帶著不服輸的氣勢,各執一詞。
秦淵接到屬下的匯報,匆忙趕了過來,他一見這場面不覺有幾分頭疼,拉過印晏,站在二人中間,“怎麼又吵起來了?”
慕繆看著這個長相威嚴的帝王,同樣把明玨拉到他身后,破罐子破摔,“我要出宮,他不同意。”
秦淵看了印晏一眼,后者賭氣地撇過頭,眉宇間滿是不悅,他拉著印晏的手,語氣溫柔,“出宮而已,孩子想要出去玩就隨他吧,平心而論,這宮里確實無聊透頂。”
印晏瞪著他,一字一頓,“不,行。”
秦淵一只手抱住他,另一只手給慕繆打手勢,讓他快走,嘴上說著:“同意了啊,那行,那你們倆快走吧,玩得盡興也別忘了注意安全。”
印晏一聽瞪大眼,著急去攔住他們,卻被秦淵攔住。
明玨連忙拉著眼眶紅紅的慕繆離開,“謝君上。”
慕繆被明玨拉得踉蹌,下意識往印晏那里看了眼,卻猛然發現印晏的眼中也含著淚水,似乎也要哭了。
眼睜睜看著慕繆被明玨帶走,下一步他會離開這個安全的地方,步入危險的宮外,印晏徹底繃不住,淚水一滴一滴往下掉。
秦淵心疼地給他擦眼淚,“只是出去玩玩,很快會回來的。”
印晏拍開他的手,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,“萬一他真的走了呢?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唯一的親人,他要是真的不要我了,那我該怎麼辦?”
鳳凰族只剩下他一只鳳凰,他孤單了那麼多年,那麼幸運地才撿到剛出生的印境南,要是現在連他也走了,印晏承受不起這個結果。
秦淵深諳印境南在印晏心中的地位,寬慰道:“可阿晏,他長大了,長出羽翼的小鳥崽是會離開巢穴的,不是嗎?”
“他才沒有。”印晏對這個他一手養大的孩子非常了解,“要是今天不是明玨在,他連宮門也不敢出,他從未一只鳥闖蕩過。”
一直以來,他都很依賴他。
秦淵含笑,親了親他布滿淚水的眼睫,“好,那等他回來我跟他談談,唉……這孩子太不懂事了,怎麼能讓你難過呢?”
慕繆還不知道等他回來就會有一次面談,他大搖大擺地出了宮門,走之前特地去將領面前轉了兩圈,得意洋洋的。
將領面不改色地目視前方,對慕繆的挑釁視若空氣。
明玨趕緊拉著慕繆大步走出宮。
慕繆的這一聲玄色衣服格外明顯,旁人一看便知他的身份,在人群中引人注目,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,明玨先帶著慕繆回到他府上給他換了一身衣服。
慕繆穿上明玨給的大紅衣袍,鮮艷的色彩襯得他愈發光彩照人,慕繆理了理衣袖,瞧著鏡中的自己,“衣服也很引人注意啊。”
比起他剛才的那一身玄色,矚目程度過之不及啊。
明玨扇動扇子,風吹動他的頭發,為他降溫,“你那件衣服一傳過去別人就知道你是皇子,若是不像被當猴被人團團圍觀,還是穿這件比較好。”
慕繆別無選擇,嘆息一聲,“那就穿這件吧。”
大啟的皇都是世上最繁華的地帶,五湖四海的商人匯集于此,大街上熙熙攘攘,人潮涌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