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在為了我的撫養權糾結。

他們愛我嗎？不, 他們只愛自己。

也許我死了，他們就不會為我的撫養權糾結了……

「我還沒有自己生存的能力，我爸媽馬上都會有自己的新家庭，沒什麼好可惜的……」

我輕聲回三婆的話, 我感覺自己越來越輕了，三婆看著我的眼神很復雜。

我苦笑了一下。

「其實這樣挺好的, 我唯一的執念, 能回來的地方, 就只有這里了。」

「謝謝。」

我彎腰同三婆告別, 再站起身, 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靈堂。

抬起眼睛看了一下，果然空蕩蕩的，父母都不在, 只有殯儀館為我點燃的清真香。

那就是我時常會聞到的香灰味。

「這次的死者這麼小啊。」

「真可惜，聽說父母都不怎麼傷心, 只在乎能分多少賠償金。」

「那孩子可憐了，才十幾歲，唉。」

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小聲的交流了兩句, 我看著香燃起的煙霧一道一道，直到香斷掉。

第二年清明，七叔給二伯在鄉里建了新房子,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。

假道士騙的錢，被七叔要了回來，假道士被揍了一頓, 保證不敢再隨便騙人了。

三婆最寶貝的木匣子, 在磚縫里被找到了，里面只有一張病歷單, 一架木玩具，還有一張卷起來的紙張, 放了很多年，有些發黃。

玩具是二伯小時候的，打開那張卷起來的紙張, 看到上面名字的那一刻，七叔泣不成聲。

那是七叔小時候讀書，拿到的第一張獎狀。

三婆一生最寶貝的, 就這三樣。

我要走的時候, 看見七叔給我的墳前燒了紙錢，燃了香。

我輕聲的說了句謝謝，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……

清明節啊。

聽說吃了香灰拌飯，就能看見臟東西。

也許死亡, 就是常覺遺憾吧。

遺忘，才是死亡的終點……

也許走之前，我可以往爸媽碗里……撒點香灰。

（全文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