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沒人說話，二伯自顧自的開口。

「咱媽生前人善，還有黃皮子上來討食，村里不都說咱媽和黃大仙有關系嗎？」

「說不定這些對咱媽都沒用，要不我們別跑了，有什麼事……」

七叔猛的停下，整個人微微顫抖，一雙發紅的眼睛緊盯著二伯，嘶吼著打斷了他。

「不行！！！！」

「是，我怕，我怕咱媽！」

「咱媽的死我知道！你不是問我嗎？我現在就告訴你！」

「咱媽的死，和我有關系，所以我怕。」

「現在她知道了，來害我家小嚴，我就這一個兒子啊！」

「我得保著活人，死人的事，我管不了！」

七叔抓著自己的頭發，蹲在地上。

二伯的臉白了，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親弟弟，二伯瞪大眼睛，眼里扯著血絲。

「你說什麼？！」

11

二伯忍不住沖上前，揪住了七叔的衣領，好像今日才認識眼前的親弟弟一般，二伯眼里滿是失望。

「你說什麼！媽的死，和你有關系！」

二伯的聲音到后面就嘶啞了，哽咽著說不出話，七叔拽開二伯抓著他衣領的手，使勁的甩到一邊。

「是！」

七叔只回一個字，二伯卻像抽干了力氣一樣，癱坐在地上，久久不言。

開始起風了，平地上，刮起了一陣陣涼風，我感覺這是陰風陣陣。

遇上鬼打墻，七叔又和二伯吵了架，這次三婆回來怕是找七叔復仇的，七叔摟著小嚴，緊張的看著周圍。

「起來啊，你走不走啊！」

七叔催促起失神呆坐在地上的二伯，二伯沒回話，失了魂一樣垂著頭，七叔沒多少耐心了，干脆拉著我和小嚴。

「你不走，我可走了。」

他往前走了幾步，回頭見二伯真沒跟上，七叔干脆一咬牙，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二伯望向七叔時的眼神，失望極了。

七叔丟下二伯，拼命的往前走，越往前，霧越大。

不知道走了多久，一路上沒等到二伯，也沒回到原地。

終于，前方出現了點點的微光。

是燈光，有人戶。

我們出來了！

七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，拉著小嚴拼命的往前跑，越跑越近，兩人都開始喘氣。

終于得救了。

我們送了一口氣，周邊的霧氣也開始散了。

還沒喘勻氣，走在前面的七叔臉僵硬了，他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，不知是哭是笑，他干巴巴的開口。

「我們……我們怎麼走到這里來了！」

七叔挪動腳步，借著手電筒微弱的燈光，我才看清前面的景象。

那前方的，哪里是別人家的燈光啊。

那是墳頭的燭火！

我渾身的血都冷了，一股涼氣從腳底下躥上來。

「跑，繼續跑！」

七叔受不了了，心里的恐懼達到頂點，他拉起張小嚴就拼命的往回走。

可是，真能跑得出去嗎？

12

這地白日里才來祭拜過。

也不見地方能有這麼大。

怎麼跑，我們都能看見墳頭的燭光，越往前跑，燭光越密。

終于，七叔跑不動了，他全身都是汗濕的痕跡，慌張著一張臉，張小嚴也跑不動了。

我們停在一座墓前，看到墓碑上的名字，我扯了一下七叔的衣服。

「七叔，你看。」

七叔抬起頭看了一眼，眼睛頓住了，不斷瞪大，牙齒發出碰撞聲，臉色蒼白的往后退。

剛剛好，我們停到了三婆墓前。

這一刻，七叔終于忍不住崩潰了，他瘋了似的跪在地上拼命的磕頭作揖。

「媽，都是我的錯，你放過你親孫子吧，要報仇，你就帶我走吧。

」

「放過小嚴，求你了！」

墳頭的燭光跳動一下，七叔身子一顫，一陣陰風把白日燒盡的紙錢灰吹向七叔，七叔嗆到也不敢大聲咳。

他不敢站起身，拼命的磕頭。

「啊！」

張小嚴驚呼了一聲，七叔聽到之后猛的抬頭，從墳頭旁邊走出來個長著小胡子的男人，看了七叔一眼，立馬就消失了。

這一幕詭異極了，七叔臉更白了，嘴唇發抖，盯著那個方向說不出話來。

這難道就是臟東西嗎？！

這時，旁邊的張小嚴又喊了一聲。

「奶奶！」

張小嚴喊完捂著嘴，手指指著七叔背后，七叔回過頭，差點嚇得半死。

三婆不知道什麼時候，出現在了七叔背后。

她還是一副生前的模樣，只是看起來沒有血色，整個人沒什麼表情的站著。

七叔被嚇得不輕，站起來緊緊的抱住張小嚴，害怕的看著自己母親。

見三婆靠近，七叔拿起張小嚴手里的黃符，使勁朝她丟去。

可惜，什麼都沒發生。

符紙輕飄飄的掉在地上，在七叔充滿期望的眼神中，直接穿過了三婆的身體。

沒有任何作用，完全沒有效果。

七叔面如死灰，一臉恐懼，顫顫巍巍的開口了。

「媽，你知道是我害死你，所以才來報仇的嗎……」

13

空氣寂靜到極點，我瞪大眼睛。

三婆……是七叔害死的？！

空氣里那股香灰紙錢的氣味越來越重了。

三婆立著看了七叔和張小嚴許久才出聲。

「你請的那幾個道士……都是假的，糊弄錢的，被騙了啊，國立」

「你被人騙了，回頭記得把錢要回來。」

蒼老的聲音一開口，七叔身體猛的一顫，眼睛發紅，眼角的眼淚不自覺的滑落下來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恐懼，七叔眼淚不停的流，砸在地上，顯出幾道深色印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