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
每個人都想搶到大蛇歲,每個人都想搶了就跑。
卻又相互推搡著誰也跑不出去。
有人急了,摸著了水果刀。
接生很快演變成了一場血腥的殺戮。
爭搶之間,沒人注意蛇種已經無聲爬上了他們的身體
不等反應過來,他們的腦髓已經被蛇種吸吮殆盡。
滿屋子爭斗的人,最終成了一張張軟癱的人皮。
直到死,他們的雙手還在掐著同伴的脖子。
詭異的笛聲響起了。
蛇種再次爬回胎體,我冷冷回頭。
是我奶攙著陳瞎子站在院子里。
笛聲停了。
我奶扶著陳瞎子坐定,慢慢拿起了地上的蛇歲。
經過眾人的鮮血浸染,蛇歲變得更加鮮紅透亮。
「奶,你說過這東西能幫我治病的,我……」
我興奮地迎上去。
我奶卻沒有理我。
她徑直轉身,將蛇歲遞給了陳瞎子:
「菊生,是時候了!
「我們的孩子命苦,他等得太久了。」
「什麼,不是說,將我爸送走,就用蛇歲給我治病的嗎?奶,您除了我爸和大伯還哪來的孩子?」
我蒙了。
我奶沖我冷冷一笑:「你懂什麼?我從沒把這倆畜生當成過我的孩子。我真正的孩子,他才六個月,還沒見過世界呢。他等了五十年了,我可憐的孩子。」
我奶說話間,揭開了客廳老舊的壁畫。
16
我奶自松動的土磚縫里,抱出一個破舊的襁褓。
里面是一個巴掌大的干癟嬰孩。
我嚇了一跳,陳瞎子摸索著過來。
撫著嬰孩的臉,一滴老淚落在上面。
震驚之余,我知道了一段陳年往事。
原來,我奶最初并不是我真正的奶奶。
確切地說,是我爸的小姨,我的姨奶奶。
她和我原本的奶奶是親姐妹。
奶奶說,她姐姐年輕時,被一個耍猴的外地年輕人吸引,偷偷私奔到了我們這里。
當時交通不發達,姐姐遠嫁后杳無音訊。
太姥姥思念女兒,就讓我奶來我們這尋親。
可惜親雖然尋到了,姐姐卻已經病死。
當時大伯還小,奶奶想到姐姐,覺得大伯可憐,就留下來照顧幾天。
沒想到人心難測。
要走的那天晚上,奶奶被表面老實的爺爺掐住脖子強暴了。
也就是從那晚,奶奶才知道,爺爺也根本不是當初的耍猴人。
真正的耍猴人,已經被他毒死扔后山去了。
爺爺搶了耍猴人的錢,霸占了我奶的姐姐。
我奶去的時候,姐姐剛巧被爺爺不慎打死。
現在又送上來一個妹妹,何樂而不為。
奶奶當時已經有了未婚夫,來我們家之前剛剛發現懷了孕。
只不過當時那個時代保守,大姑娘懷孕,會被人笑話的。
于是當太姥姥給出地址,讓來她尋親,她沒好推辭。
那晚之后,爺爺將奶奶關進地窖,夜夜糟蹋,不久奶奶就流了產,那是個巴掌大的成形男胎。
奶奶整整在地窖生活了三年,直到生下我爸,才被放出來。
時光如梭,轉眼,我爸已經成年,奶奶的心本也已經死在深山。
沒想到這個時候,來了個算命的瞎子。
雖然面容老去,但奶奶還是一眼認出,那是她當年的未婚夫陳菊生。
兩人當即雙手相握,老淚縱橫。
陳菊生借著自學的算命手藝,從此隱居在我們村。
隱居在我們村的第一年,爺爺就在打獵時墜落懸崖身亡。
奶奶本可以從此隨陳菊生一走了之。
但當陳菊生知道他們共同的孩子時,一個大膽的提議令他決定留下來。
17
「奶奶,我知道您的苦,可復活這麼多年前的尸骨,明顯不可能,這……」
「滾一邊去,再敢胡說,當心我放蛇種咬死你。」
我奶的眼神充滿殺氣,半點往日的慈愛都沒有。
陳瞎子輕輕撫著蛇歲,意味不明地動了下眼瞼。
「我還需要一滴親生母親的血。」
我奶毫不猶豫地刺破了手指。
剛靠過去,一個蛇頭「嗖」地一下咬住了我奶的手。
很快我奶的臉色變得蒼白。
不一會兒,我奶整個人都癱了下去。
「不對,不對,奶……」
「走……」
我要撲過去救我奶,我奶卻不知哪來的力氣,突然瞪大了眼,將我推出了幾米遠。
我奶面帶微笑,緩緩閉上了眼。
「陳瞎子,你……」我不甘地爬起來,抄起鐵鍬就要去他拼命。
「哈哈哈……」陳瞎子發出了尖銳的狂笑。
「蛇歲再厲害,也救不回一具枯骨。其實我在外面早就結婚了,生了兩兒一女,根本不在乎這個多年前的死胎。來找你這沒用的奶奶,不過是因為我早些年被查到患了一種罕見的絕癥,我不想拖累家人。
「所以才想到用她的身體幫續命。不過現在有了這舉世罕見的蛇歲,這個老不死也沒啥用了……哈哈哈!」
陳瞎子狂笑著抹掉了臉上的皺皮,紅潤的面龐上是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。
我氣得渾身發抖,怪不得奶奶這些年,一直枯瘦如柴, 原來是拜這個老逼登所賜。
我決定跟這個老家伙拼了。
18
我舉起鐵鍬死命地沖了過去,陳菊生輕輕一閃,又吹起了笛子。
無數條血色的蛇種涌出, 迅速纏上了我的身體。
很快, 我就被纏得喘不過氣來。
陳菊生得意地舉著蛇歲,輕輕蹲到我面前:「雜碎的種,也該隨雜碎一起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