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子萬事吉,無子便借喜。
這是我們村的傳統。
自己的老婆讓別的男人睡,能懷孕就是借喜成功。
不能,就得一直借。
現在,輪到我媳婦兒了。
1
明天是我和陳紅結婚的第七個月。
她腹部平坦,絲毫不見懷孕的跡象。
按照喜村的規矩,她明天就要被送去借喜了。
「大壯,怎麼辦?我不想去借喜。」
陳紅哭了一天,此時紅著眼睛哀求我。
我看著眼前心愛的女人,重重地嘆了口氣:「紅兒,我們逃吧。」
「逃?周圍都是山,我們能逃去哪?」
是了,喜村離外面的世界隔了五六座山。
想逃出去,光靠兩條腿,簡直難于登天。
可是,要親眼看著紅兒被送去借喜,我做不到。
想到這里,我拉著陳紅一起收拾起行李:「哪怕死山里邊,我也不會讓你去借喜的。」
入夜,我和陳紅摸黑出了村子,往山里走。
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,出門前我沒有熄滅房里的煤油燈,假裝人還在家中。
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,但壞就壞在夜里的山路不好走。
四周黑漆漆的,還時不時傳來動物爬過的窸窣聲。
陳紅抱緊我的手臂,身子哆嗦個不停。
手中的煤油燈閃爍,我雖人高馬大,卻也提起了整顆心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一直到村里的燈光小成螞蟻粒的時候,我們才敢停下來。
我們在一塊大石頭下相擁著休息,打算熬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再繼續趕路。
紅兒睡不著,和我憧憬著外面的生活。
那個遠離父母,遠離喜村低俗陋習的世界。
月光下,她的大眼睛亮亮的,提起未來溫馨的小家時。
她還鉆進了我懷里,問我到了大城市后,會不會更喜歡城里的姑娘。
我被逗笑,最后捧著她的臉蛋,一字一句地許下承諾。
陳紅,我只愛你。
2
但,延續了幾百年的習俗,自有它長存的道理。
有人因此受到身心上雙重的打擊,那就自然有人能從中受益。
而村長,就是這個習俗的最大受益者。
他怎麼可能會放過我們呢?
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,我們還是被村里的人抓到了。
那時我熬不住困意,剛睡了一會兒。
沒多久就被陳紅推醒。
她驚恐地拉著我,往有腳步聲的方向看。
我一下子清醒過來,連行李也沒管,就推著陳紅往前狂奔。
可兩條腿的人,怎麼跑得過四條腿的畜生呢?
很快,我就被村長養的狼狗追上。
它一口咬在我小腿處,將我扯倒在地。
我瞬間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,陳紅尖叫著撲到我身上,想給我擋住狼狗的血盆大口。
「大黃!」
尖牙離陳紅白皙的手臂幾厘米時猛然頓住。
村長帶著一伙人從遠處往這里趕來。
而村長身后,我爹正陰沉著臉,惡狠狠地看著我。
走近時,他更是不由分說地甩了我一耳光:
「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,沒本事讓你媳婦懷孕就算了,你帶著她逃跑是不是想害死我和你娘?」
他用了狠勁,臉痛的同時我還感覺到了牙齒松動。
我吐掉嘴里的血,沒有說話。
陳紅緊緊抱著我,眼淚流個不停:「別打了,是我求他帶我逃的,都是我的錯......」
我爹斜睨一眼陳紅,扯緊了手里的麻繩將她五花大綁:
「大壯不舍得給你立規矩,那我這個當爹的只能幫幫他了。
」
他將繩子勒得很緊,直將陳紅勒得喘不過氣來。
我看在眼里,氣得大聲嘶吼:「放開她!什麼狗屁規矩,陳紅是我媳婦,你們誰都不準動她!!」
村長走過來一腳踹到我肚子上,我窒息了一瞬,痛得在地上打滾。
「這可是喜村幾百年來傳承至今的規矩,啥時候由得你做主了?」
村長說完,我就被人架起,雙手捆上了麻繩。
不僅如此,村長還在我脖子上綁了根繩,把我當成狗一樣牽著走。
我爹瞧見了,不但沒有一絲心痛,還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來。
在這一刻,我心死如灰。
自出生起,我爹娘就沒給我見過好臉色。
我爹打罵我、苛責我的時候,我娘只會在一旁冷眼旁觀。
哪怕我并沒有做錯事。
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。
但血濃于水,我還是選擇不斷地安慰自己。
他們其實是愛我的,不然怎麼會養育我長大,還給我娶了心愛的女子。
但現在想來,我爹看我的眼神里,從來都沒有愛意。
只有濃厚的厭惡。
3
回到村后,我被關在了村長家。
他們把我綁在了一根粗壯的柱子上后,就把陳紅帶走了。
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我氣紅了眼,一直掙扎到手腕磨破了皮才癱坐在地。
憤怒過后,是難忍的悲痛。
我曾經見過借喜后的姑娘。
她們會一身狼狽地被送回家去,有些丟了面子的男人,會關緊大門,任外面借了喜的媳婦怎麼敲都不開。
有些回了家,卻要承受著丈夫的羞辱打罵和公婆的為難。
明明她們都是被迫的一方。
一想到陳紅接下來要面臨的困境,我就心急如焚。
我要想辦法逃走。
村長是喜村里最有錢的一戶人家。
他有兩個兒子,大兒子出息,走出了大山在外邊讀書,是村里的第一個大學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