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進了臥室,不久我聽到臥室里傳來一陣翻動抽屜的聲音。
我往樓道里瞅了瞅,我爺還沒回來。
可就在這時,那張被白布蓋著的遺像,發出了陣陣咳嗽的聲音。
然后,一個圓溜溜的東西,頂著白布,從遺像里鉆了出來!
12
我不知該如何描述我此刻的恐懼。
那個東西慢慢地從相框里往外擠,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音。
先是腦袋,然后是手臂,接下來是身體ṱŭ̀ţù,最后是腿。
一個身穿白色壽衣的人,從相框里出來了!
它的腦袋還被白桌布包裹著,像一頂白色的蓋頭。
它的腦袋轉了一下,仿佛在看我。
「媽……媽……」
我身體一下就失去了知覺,所有的聲音堵在了嗓子眼里,怎麼也喊不出來。
我媽還在臥室里翻找著什麼,完全沒有察覺到客廳的異樣。
那個東西轉過頭去,慢慢跳下了桌子,邁著步子朝臥室走了過去。
它走進了臥室,把門「砰」的一聲關上了。
「媽——」
我突然喊了出來,身體瞬間恢復了知覺,飛快地跑進了屋。
我媽臥室的門把手怎麼也打不開,我聽到里面傳來我媽撕心裂肺的哀號聲。
那東西,把我媽怎麼了?
我開始瘋狂地砸門,一邊喊一邊哭。
我媽不停地哀號著,喊叫聲持續了大概十幾秒,猛地戛然而止。
死一般的寂靜,讓我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。
這時,我身后傳來吱呀一聲。
我爺房間的門,打開了一道縫。
一個沒有臉皮的人, 死死盯著我。
13
我嚇得一邊哭喊一邊跑出了家門。
我飛速地跑回了地下室,用鑰匙上了鎖。
我的大腦已經停止了思考,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恐懼填滿。
地下室的燈泡忽明忽暗,陰暗潮濕的氣息籠罩著我。
突然,地下室的鐵門被一只手敲響了。
「小軍, 出來啊……我是爺爺……」
我嚇得號啕大哭。
「你不是我爺爺!你是妖怪!你走開!」
外面的聲音還在呼喚我,從我爺的聲音變成了一個蒼老的女聲。
「小軍, 出來啊……我是奶奶……」
我哭得更厲害了,我知道他們都是妖怪。
敲門聲越來越劇烈, 門外的聲音也越來越憤怒, 仿佛要貫穿我的耳膜。
我捂著耳朵使勁喊:「走開!走開!都走開!」
我這一嗓門剛喊完, 耳邊突然響起了電話的鈴聲。
我驚恐地轉過頭,看到一個已經破破爛爛的老式座機, 正在響個不停。
「啪!」
座機的聽筒彈了起來, 一個扭曲的聲音開始大喊:
「小軍, 我是四舅爺……你快開門啊!!」
14
我再也抵擋不住恐懼的侵襲,眼前開始發黑,像是要暈過去。
突然, 門外響起了一個我熟悉的聲音。
「小軍!開門!我是媽媽!」
這聲音很堅定很親切, 是我媽!真的是我媽!
我起身拉開了門, 我媽渾身沾滿了血跡, 一把將我摟在懷里。
我使勁哭了起來。
這時, 身后的老式座機發出了更難聽的吼叫。
我媽抱起我就往外面跑。
我的全身仿佛沒有了重量, 變得輕飄飄的。
我媽的步子很慢,伴隨著沉重的喘息。
身后有個穿白色壽衣的人追趕著我們,越來越近,它的手攀上了我的肩膀。
我的眼睛越來越模糊, 終于被黑暗包圍。
15
再次醒來時,我正躺在醫院的病房里。
我爸和我媽一臉焦急地坐在旁邊,看我醒了, 趕緊喊大夫。
我坐起身來, 愣愣地看著周圍。
爸媽的聲音縈繞在耳邊,很近, 也很遠。
這時, 門外進來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, 沖我爸說:「都辦完了,一切順利。」
我爸媽高興地迎了上去。
「四舅, 這次多虧你幫忙了。」
老者擺了擺手,說:「我沒想到這東西有這麼大的煞氣, 再晚來一步, 事情就糟啦!」
說完,他又看了一眼我媽。
「多虧小玲及時把那個東西鎖在了家里,才救了小軍的命啊!」
一提到我,我爸恍然大悟, 指著我對老者說:
「小軍也醒了, 真是有驚無險啊!」
正說著,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,沖我說:「小軍, 快喊四舅爺!」
我看著四舅爺,四舅爺也看著我。
時間仿佛忽然停止了。
我看著四舅爺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。
我的嘴角,泛起了笑意。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