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不過它們似乎只能在車廂里活動，無法來到連接處的位置。

「這些就是怨靈，也是這趟列車上原本的乘客。」

我目光呆滯地看向學姐，完全不理解她在說什麼。

學姐扶著我的肩膀，表情異常嚴肅地看向我。

「陸瑤，你仔細回憶一下，你為什麼要乘坐這趟列車？」

「上車以后，又發生了什麼？」

「你真的是第一次乘坐這趟列車嗎？」

這有什麼好回憶的？

我記得很清楚，我叫陸瑤，江陽大學的大二學生。

我乘坐這趟列車是因為放假回家。

上車以后……

回憶到一半，我猛然感覺到一陣尖銳的疼痛。

大腦好像失去信號的收音機，刺耳的蜂鳴聲在兩耳之間左沖右撞。

破碎的記憶涌現出來。

密集的乘客、震耳欲聾的巨響、驚慌失措的人們、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叫聲……

10.

我想起來了。

這的確不是我第一次乘坐這趟列車。

我第一次乘坐這趟列車的時候，中途遭遇山體滑坡，整輛列車都滾下了山崖。

那簡直是如同噩夢般的景象。

車體擰成麻花狀，被碎石淹沒。

大火燃起，車廂里到處都是破碎的肢體。

…………

我目光空洞地問學姐。

「所以……這里是死后的世界？」

學姐搖搖頭，解釋道：

「不，你還沒有死，嚴格來講，這里只是你的潛意識。」

「如果把上一層列車想象成表層世界的話，那麼這一層就是深層世界。」

「災難發生后，因為過于害怕，你的潛意識一直被困在這里，不斷重復著坐上這趟列車。」

「短信上的那些規定，其實都是你的潛意識，為了保護你自己構建出來的。

」

「你的潛意識一直在試圖欺騙你，以為只要遵守了那些規定，就能保證自己的安全。」

「而我，是來救你出去的，但我不小心違反了你潛意識設下的規定，暫時被困在深層世界了。」

我好不容易才消化完學姐的話，連忙問：「那我該怎麼做，才能從這里逃出去？」

「你還記得短信上的溫馨提示嗎？」

我想了想，「你是說流動售貨車？」

「沒錯，深層世界的這些怨靈，對表層世界的東西有著非常深的依戀，你只需要在表層世界購買一些零食，就能把車廂里的那些怨靈引開。」

「但是要注意，你千萬不要買太多，大概十袋零食就夠了，否則很可能會引起潛意識的懷疑。」

「只要我們能順利趕到列車駕駛室，讓這趟列車停下來，你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了。」

隨后學姐帶我來到車廂連接處的衛生間門前。

「表層世界和深層世界的連接入口，就是衛生間。」

「當你在表層世界躲進衛生間，等到門上的指示燈轉為紅色，你就能來到深層世界了。」

「記住了嗎？」

我抿緊嘴唇，點了點頭。

學姐看了我一眼，關上了衛生間的門。

等到門框上的指示燈重新變成綠色，我離開衛生間，發現外面的車廂果然又恢復如初。

車廂里靜悄悄的，沒有看到一個人。

我正在思索要去哪找流動售貨車。

身后忽然傳來一陣「哐當、哐當」的聲音。

我轉過頭，一個乘務員推著流動售貨車走了過來。

11.

「您好，請問需要買點什麼嗎？」

我特意確認了一下那個乘務員身上的制服顏色。

是深藍色。

這次的乘務員是個女生，留著齊耳短發，長相甜美。

只是她的臉有些過于白了，帶著標準化的微笑，像是個精致漂亮的人偶，籠罩著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。

我不敢再看她，慌忙移開視線。

售貨車上擺放著一些常見的零食飲料。

這時我想起一個比較尷尬的問題。

「可我手機沒信號，沒辦法付款。」

乘務員笑意盈盈地看著我，補充道：「沒關系，請給我看一眼您的車票，我這里登記一下，等列車到站時您再付款就行。」

我掏出車票遞給乘務員，她伸手接過。

她的手指纖細消瘦，皮膚泛著一種森冷的青白色。

登記完后，她示意我可以了。

我想起學姐的叮囑，沒敢買太多。

「感謝您的惠顧。」

乘務員將我挑好的零食裝進塑料袋遞給我。

接過塑料袋，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。

聽到我的問題后，乘務員讓我稍等。

經過查詢后，她給我了一個肯定的答復。

我又反復向她確認了好幾遍，都是同一個回答。

于是我再次回到衛生間。

等門框上的指示燈變成紅色常亮，我推開門，學姐正在門口等我。

看到我手里的那些零食，她眼睛里露出驚喜的光，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。

「接下來，一定要跟緊我。」

按照學姐的說法，我們想要到達駕駛室，大概會穿過十節車廂。

那些零食果然對怨靈有著超乎尋常的吸引力。

我和學姐幾乎沒遇到什麼危險。

而在穿過車廂的時候，看到那些怨靈，我才逐漸明白，表層世界里穿著其他顏色制服的乘務員，其實都是怨靈。

我的潛意識定下那些規定，應該就是想提醒我避開怨靈。

只是還有一些小問題我沒想通。

我牢牢跟在學姐身后，總覺得哪里怪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