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陽作為大會的組織者,并未落座,而是在會場四外巡視,一方面監督會議秩序,另一方面準備隨時處理突發情況。
轉到最后一排,秦陽忽然發現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干部正垂著頭聊微信,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發現他一直在聊,忍不住搖了搖頭,卻也沒有過去勸阻他。
這種大會全靠自覺,聽得進去的人不用督管也會認真聽,聽不進去的人強令他聽著也沒用。只要他不干擾大會秩序,就由得他開小差吧。
秦陽正要走開,兜里手機忽然瘋狂震動起來,掏出來一看,是老媽打過來的,便快步走到角落里接聽了:“喂,媽,怎麼了?”
“你快回來看看吧,有人上門欺負人來啦!”李素英氣憤而又慌亂的說道。
第750章 要債者
秦陽吃了一驚,問道:“欺負誰,欺負媽你嗎?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?”
李素英沒有多說,只道:“你快回來吧,到家就知道了。”說完就掛了。
聽她語氣惶急,秦陽也不敢多耽擱,從后門走出禮堂,上車趕奔家里。
至于會場巡視的差事,耽誤一會兒也沒事,薛冰等縣委領導就坐在主席臺上,臺下又能出得了什麼事?
路上秦陽一直都在琢磨老媽說的這個事,可就算是想破腦袋,也想不出誰有那麼大的膽子,竟敢公然跑到家里欺負老媽?
火急火燎的趕回家里,剛進門秦陽就聽到客廳里響起一個中老年男子的話語聲。
“那筆賬沒還就是沒還,你們要真還了,我這張欠條還能留到現在?就算我忘了撕,你們也肯定會讓我撕掉啊。
我記得清楚著呢,嫂子你就什麼都別說了,趕緊還錢吧,還完我當著你的面把欠條撕了。”
這人的聲音很洪亮,話語里透著咄咄逼人。
秦陽心頭一動,竟然是要債的?可家里的外債不早都還清了嘛,又哪來的要債的啊?
當年他爸秦愛東在被陸捷陷害之前,還兼著縣政府下屬一家企業的廠長,結果被陸捷陷害失去官職之后,又被人落井下石,把那家企業的欠債算到了他頭上,一共是三萬多。
現在說起三萬塊來不算什麼,但在九十年代,那就是一筆巨款了。由于是公款,秦愛東必須盡快還清,否則就可能被捕,因此他和李素英不得不拉下臉來,找所有認識的親朋好友張嘴借錢,先把公款還上,再還這些私債。
之后的近十年,秦愛東和李素英兩口子沒黑沒白的打工、做小買賣、搞大棚種植,直到兒子秦陽上大三的時候,才把這些外債全都還清。
既然外債已經全還清了,而且已經有很多年沒人上家里要債了,為什麼今天突然又冒出一個人來要債?
秦陽正納悶呢,李素英走出來迎上他,恨恨地小聲說道:“當年你爸從這人手里借了八千塊錢,后來咱家不僅如數還給他了,還多給了他五百塊的利息,但他竟然沒撕欠條,今天又拿著欠條上門來要債,你說他多無賴呀,這不擺明了欺負咱們娘兒倆來了嗎?”
秦陽這才明白她電話里的“欺負人”是什麼意思,舉步走入客廳,見沙發主位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年紀、頭發半白、身形瘦高的男子。
那男子身穿一身高檔服飾,手上戴著大金扳指,手邊放著真皮小手包,一看就是富貴人物。
秦陽看此人臉容有些眼熟,像是很久以前老爸一個朋友,只是不記得他的姓名身份了。
那男子見他回來,打量了他幾眼,皮笑肉不笑的道:“嚯,小陽都長這麼大啦!”又對李素英道:“我上次瞧見小陽的時候,他還小屁孩一個呢。”
李素英此時哪有心情說這種閑話,板著臉對他道:“我記得清清楚楚,就是還了!那八千五百塊,還是我親手拿給你的呢。當時我跟你要欠條,你說忘帶了,等回家就撕掉。我一聽就要把錢要回來,但你掖到兜里就不給了,還說什麼,‘我的人品你們兩口子還信不過嗎?說撕了肯定就撕了!’我聽你這麼說了,就沒好意思再說什麼……”
那男子截口道:“誰那麼說過呀?嫂子你是不是記錯了呀?那段時間你們家借外債借得太多,你肯定是記混了。我都沒來過你家幾次,你肯定是記錯了!”
一邊說著話,他還一邊搖頭,一臉的堅決否認。
李素英氣得肺都要炸了,臉色難看的道:“王克清,那筆錢我肯定是還你了。反倒是你答應我們撕掉欠條,但你沒撕!我不管你是忘了撕還是怎麼回事,總之你現在沒有道理要這筆錢!”
秦陽見老媽氣大,暗暗心疼,但暫時也沒吱聲,心里琢磨該如何對付這個王克清。
王克清聞言臉色一沉,一邊用手指叩打著茶幾,一邊怒道:“李素英你什麼意思?當年我當秦愛東是好朋友,才借給他那八千塊。
那個年代,八千塊可是一筆大錢了,但我想都沒想,就把錢借給你們了。然后你們一欠欠了近十年,我也沒說什麼吧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