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為大齊軍人。對修羅軍隊的研究不曾懈怠,對秦、黎強軍的觀察,王夷吾當然也沒有錯過。
他看了看計昭南:“計師兄今晚還要出狩麼?”
人族雖然整體保持守勢,但也不是說就站在城頭不動了。偶爾也會開關沖鋒,或為練兵,或為打亂修羅部署。
像計昭南、重玄遵、王夷吾這樣的,更是常常飛下長城,獨身游走,到處追逐修羅強者的蹤影,他們稱之為“出狩”。
迷界被封印了,所以才有齊天驕組團跑到虞淵來歷練的情況。
這自然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——我大齊帝國贏得了海疆的勝利。可以騰出人手來到處溜達,如何不是東國之威風?
“出什麼狩啊,又?”
黃不東雙手籠著袖子,縮著脖子,微弓著背,瑟瑟發抖地從遠處走過來。有氣無力地道:“我說你們能不能休息幾天?我都很久沒有睡回籠覺了。”
他跟這些人實在是耍不到一起去,一個個的太喜歡玩命。早也出狩,午也出狩,晚也出狩,不說“三天一休、五天一沐”,怎麼也得一旬休一天吧?
這群王八蛋,是眼睛都不帶眨的。不是在廝殺,就是在廝殺的路上。
身為秦國天驕,在秦國的地盤上,他又不能不跟著,弱了大秦勇士的威風……實在是恨死了這些人。
計昭南瞧著黃不東:“冬天還沒到呢,你都穿上貂了。”
黃不東順勢就靠在了城垛上,蔫蔫地道:“沒兩天就是孟冬了,正好翻到了就穿上,免得到時候找起來麻煩。”
計昭南問:“秦至臻呢?”
秦國不全是懶漢。像秦至臻、甘長安、衛瑜他們,出狩就非常積極。
尤其是秦至臻,不管是誰出狩,不管什麼時候喊他,他都半句廢話沒有的跟上。堪稱秦國出勤第一人。
黃不東瑟縮地搖了搖頭:“不知道,收到一封信,突然就走了,說去去就回——這也去挺久了。”
他扭頭看向重玄遵:“是不是你們太虛閣有什麼事啊?”
重玄遵將視線從茫茫的關外挪回來,晃了晃手里的酒壇,略聽其聲,淡笑道:“還沒到開會的時候。”
“你們太虛閣,平時就沒有什麼突發事件嗎?”甘長安袖里藏刀,在城垛上挪移,倏遠而近。
“挺少見。”重玄遵淡淡地道:“這世上沒有多少事情,是他們自己不能處理的。”
計昭南眺看遠空的巨鷹:“皇夜羽近來是愈發囂張了,貞侯不打算給他一個教訓麼?”
“咱們年輕人還是管年輕人自己的事情吧。”衛瑜便在此刻仗劍而來,笑道:“過來的時候我聽見他們軍營里在爭論,說哪個天驕最威風。”
黃不東仍然籠著袖子,縮著的脖子卻拔了出來。
計昭南拿出一塊白布,輕輕地擦拭槍鋒。
重玄遵淡然地喝了一口酒。但忽而劍眉一挑,扭頭看向虞淵長城的另一邊。
“那是什麼?”王夷吾問。
眾皆轉頭,恰看到遠遠一道青虹,掛空而來。好像遙遠過去的一道橋,橫貫時光,連接到了現在。
“散了散了。”
剛剛才湊到一起的這群人,頃刻四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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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=第三十八章 萬古虞淵,五真逐世===
天下浪潮皆東赴,唯有渭水西流。
虞淵一度被視作日落之地,蓋因落日西垂,此即盡處。當然,也有傳說,太古時期,的確日墜于此。
有“天下第一雄關”美譽的武關,橫架在渭河之上,為虞淵而起,雄峙萬丈。多少年來,始終是抵御修羅入侵的銅墻鐵壁。
但縱然“銅墻鐵壁”,也不免血跡斑駁。
僅歷史所載,武關就有六十三次毀建。
如今的武關,早不是最初的樣子。一磚一木,盡非舊時,完全可以說是秦國新建。但它所傳承的,仍是人族立武的精神。
作為兩族征伐的最前線,多少年來,武關飽經風雨。
后來也像萬妖之門那樣,人族大舉西征,殺進了虞淵里。架設在現世的武關,反倒變成了第二道防線。
現在人們還是習慣說去鎮守武關,但事實上戰場已經不在武關。后來的戰場,是現世武關折射在虞淵的真實投影!
墨家先賢岳孝緒,獨創“乾坤正敕兩界回龍陣”,以創造性的虞淵符文正法,在虞淵豎起武關的真實投影。
就此在虞淵牢牢釘下一顆釘子。
這座真實投影,與真正的武關沒有區別,可以投射現世武關的所有力量。而它即便被摧毀,也無損于現世武關。只是需要重新填補大陣的損耗——這相較于武關的重建,簡直九牛一毛。
今天的虞淵長城,便是以虞淵武關為其中一個重要關樓,延展開拓得來。
春秋易夢,滄海桑田。今人所見虞淵,與古人已不同。
穿過現世和虞淵的入口,所見是無垠廣袤的陸地。
這片陸地沒有太大的意義,最早甚至不是陸地,而是一片時空的亂流,所以根本也不存在邊界。
任何人走進虞淵入口,都會隨機出現在不同的地方,甚至是不同的時間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