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他和左光殊說的那樣,這一趟就當來楚國看看淮國公了。
但這件事無疑是斗昭口中的快刀——你太虛閣員被中山渭孫哄得團團轉,還有什麼好說的!
可以預見的是,在很長一段時間里,斗昭都不會忘記這件事。
至于斗昭是怎麼知道的——中山渭孫通過隱秘渠道放出消息,他和黃舍利、姜望都要來保一個叫龍伯機的人。楚國高層當然要問一問同為太虛閣員的斗昭。
姜望選擇避其鋒芒,顧左右而轉進:“遠遠聽到了同僚的名字,我過來關心一下。勤于閣務如你,不在你的最高樓里操心,這是在做什麼啊?”
“哦——”斗昭沒想好怎麼解釋,索性轉身跳進地坑,對著法羅就是一刀——
“你這廢物!給你這麼多天時間,一個高手沒引來,倒引來不少蒼蠅!你是什麼狗屁奉香真人!是不是在樓里根本不重要?”
作為三分香氣樓奉香真人,也是樓里唯一的男性,法羅被這一刀斬得花容失色。勉強架起一只玉如意,但輕易被碾成流光。
他臉色煞白,咬著牙道:“你斗昭是太虛閣員,早已脫楚,做事要秉持公義,要讓人信服!你憑什麼追殺我?若要拿楚國刑令說事,此楚國與三分香氣樓之事,與你又有什麼干系?”
姜望完全沒有“蒼蠅”的自覺,輕飄飄地落在地坑邊緣,半蹲下來,臉上帶笑,居高臨下地觀察地坑里的兩人。
斗昭大怒:“你敢這個態度跟我說話!此你我私怨也,與楚何干!”
“你我哪有私怨!”法羅悲憤交加:“我們以前都沒有見過面!”
“說到點子上了!”斗昭抬刀怒斥:“你在楚國做生意,卻都不曾拜會我,分明瞧不起我!”
遂是一刀落下,將早已傷重的法羅橫尸兩截。
嗚呼,三分香氣樓今日殞真。
每一尊當世真人,都是千劫萬難之后才成就。每一個成就當世真人的強者,都有自己壯闊的人生。
三分香氣樓能夠發展到今天的規模,甚至走到脫楚自立的這一步,作為奉香真人的法羅,在其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。
包括西秦在內很多分樓的經營,都是他親手開拓。
但這次他被斗昭盯上了,沒有任何人能救他——也沒有任何人救他。
斗昭平靜地道:“隕仙林里有一種花,叫做‘飛仙羅’,風吹到哪里,就在哪里生長,沒有人知道它在哪里扎根。它活著的時候到處都是,抹掉哪里都還存在——是不是很像三分香氣樓?”
姜望半蹲著:“一種寄生的花?”
天空淅淅瀝瀝地落起血雨。
斗昭站起身來,很是隨意地一刀反撩,狂暴的刀氣倏然橫過,將血雨抹盡,使天空復歸澄澈。
“嘖。”姜望悠哉地道:“斗真人未免太霸道,人都死了,連個收尸的都沒有。還不許天地有悲?”
斗昭隨手丟了一塊令牌,丟在法羅的尸體上,表示這是他斗昭的斬獲,南域自然沒人敢動這具尸體。而楚國的人會過來收撿。
他跳出土坑,自往別處飛:“死在我斗昭刀下,是他的榮耀,有什麼好悲!”
斗大爺還急著找下一個真人砍呢,不耐煩跟姓姜的廢話。
剛才要不是姜望就在旁邊,他借口都不用找。這幾天追殺法羅,故意橫過南域諸國,有誰敢站出來說些什麼?
姜望也躍身而起,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后。
“你跟著我干什麼?”斗昭嫌棄地回頭。
姜望笑瞇瞇道:“你跟法羅——是叫法羅吧?你們的私怨已經了結,你還在這里做什麼?今天沒有閣務?”
斗昭拿眼一橫:“不許我有別的私怨?我說你有事沒事?有事快說,沒事別在這里煩我!”
“殺了幾個真人啦?”姜望笑問。
“也就兩個吧!”早聊這個,何至于讓人心煩?斗昭微微一笑,語氣淡然:“除了這個三分香氣樓的奉香真人法羅,還有一個南斗殿天同真人,好像是南斗第四真?記不太清,太弱了,我沒什麼印象。”
“哦——”姜望拖長了尾音:“就兩個,還是分開殺的。”
斗昭冷笑:“他們可不是關在籠子里沒地方跑!就拿那個天同真人來說,擅長虹隱之術,飛天遁地,無形無蹤!我都一路追到了天外,才將他的頭顱割下。此中難度,豈是你能夠想象?”
“是嗎?”姜望還是笑。
斗昭決定多宰幾個真人再回來說話,不然腰桿不夠直,遂冷聲道:“你笑得太難看了,沒事就去淮國公府歇著吧,大老遠的,被人騙過來一趟也不容易。”
“哦,我沒事。”姜望笑著揮揮手:“你走吧。”
斗昭轉身就走。
“等等!”姜望又叫停他:“我剛剛想起一件事!”
斗昭皺眉回身:“有屁就放。”
姜望樂呵呵地從懷里取出一個儲物匣:“我在邊荒呢,宰了兩個真魔。這事你知道吧?”
“我為什麼要知道?我很關注你嗎?”斗昭冷笑著搖頭不已:“你很膚淺你知道嗎?殺了兩個真魔就炫耀,真魔多傻,多好殺啊!”
“聽我說完嘛。”姜望笑容不改:“我宰了兩個真魔,其中有一個不知道怎麼,可能是有收藏癖吧——”
他把儲物匣丟給斗昭:“你瞧瞧,里面凍住的這條胳膊,是你的麼?還是金色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