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連雍天子韓煦,也是在生死關頭,才得見此神通,才被重創!
他絕不輕敵,絕不放松,絕不給機會。
不止是蒼鷹搏兔,他要以高山砸細卵,用長河填泥杯,以無可挽救的壓倒性的力量,干脆利落地解決這個心腹之患!
他要給予姜望最深刻的絕望。
他要讓姜望知曉,這麼多年的努力和掙扎,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!南轅北轍!
不忠之臣,當受極刑而死。
背國之人,罪在不赦!
在摧殘了姜望的殺意和劍意之后,莊高羨輕松逆反神通,把姜望拉至身前,如握掌中泥丸。
而左手握持那柄奪自韓煦的天子佩劍,斬以無邊殺意,直抵本命之真!
可是他發現,姜望的眼神里并無驚恐。
可是他發現,姜望根本不像是被拉回來,姜望根本就還是在沖鋒!像他一開始那樣!
莊高羨在一開始就傾盡全力,姜望當然更是毫無保留。
洞徹了韓煦的那一滴真血,姜望對這交手的第一合,早就有了深刻的預演。
在未曾走到莊高羨面前來的一千九百個日夜,他無數次地想象這一戰。
他還是第一次***殺意、正面對峙莊高羨,可他不是今天才開始恨!
他腳下踩著虹,身上的熱意已經灼干了雨。
天空中披掛的那一抹霜披,似一面獵獵的戰旗!
燦爛的火光繞身而流。
他的眼睛是血色的,赤金的赤,第一次掩蓋了不朽的金!
他不平靜!
可他搭在劍柄上的手,仍似海礁在浪中。
轟轟轟轟!
烈焰雄城從天而降。
一塊塊圖騰石碑拔地而起。
焰花、焰雀、焰流星……真源火界就這樣在莊高羨的面前鋪開。
而后是本該無形的聲紋,在這一刻顯出強大的實質,好似波濤環轉。所有跟聲音有關的力量,在此都被執掌。所有觸及此域的聲音,都來朝拜。
是為……聲聞仙域!
這還未止,那呼嘯的風聲、雨被灼干的汽聲、蒼茫大地孤獨的回響、乃至于極遠處的天鼓聲……都在強大神識的掌控下,嘯作了劍鳴!
劍鳴環繞此間,又有劍氣飛轉。那劍氣擬化萬千,有壯士暮年,落日西垂。有名士潦倒,醉酒癲狂。有少年意氣,放肆張揚……無邊劍氣化一爐,成一界,鑄一鋒。
這是姜望所創造的第三種靈域,以劍術為核心,以人道為根本,成就閻浮劍獄!
閻浮者,人間也。
這構想很早就有,在太虛幻境里屢有嘗試,但還是第一次展現于現世。
真源火界,聲聞仙域,閻浮劍獄,這三者相合,令他幾乎獨立完成創世的構想,在自己的靈域世界里……
創世得真!
他還不是真正的洞真,但在自己的靈域范圍內,也足以「擬真」。
就此身成三界,腳踏七彩,橫絕五行,在急速迫近的莊高羨面前,姜望拔出了他沉默許久的劍——
「劍!不是這麼用的!」
===第一百零六章 龍宮醒夢身成三界===
已經逃出了很遠,宋帝王終究心疼自己的佩劍,通過面具傳訊于閻羅信道中:“老大,剛才那個戰場,好像又有人去了。我們要不要回去看看?”
此時幾個閻羅都逃散在不同的方位,每個人都拼盡全力,逃得氣喘吁吁。
秦廣王的聲音,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:“走!我們還有別的任務!”
一聽還有任務,宋帝王立即道:“我的劍丟了,戰力大打折扣,要不……”
平等王也幽幽地道:“我傷得很嚴重……”
“去哪里?”午官王心有余季地問。
這一回他說什麼也要問清楚任務,不知道任務細節的一概視為詐騙,堅決不去。
連真人的單都敢接,這個首領也太瘋了!
秦廣王只道:“莊國。”
莊國唯一的真人在國外,此時的莊國……
宋帝王又有精神了,念及一去不復返的愛劍,惡狠狠地道:“殺誰!?”
唯獨是楚江王跟在秦廣王身邊,在一座提前開拓的地窟里。看著他從儲物匣中取出各種材料,結合早已準備好的石臺,迅速堆成了一座邪異祭壇。
一點碧光落在祭壇上。
隨后碧焰扭曲,張牙舞爪!
“你帶他們去殺了杜如晦和皇甫端明。做得干凈一點。”
秦廣王隨手遞過去裝著燕梟的黑籠,如此吩咐著。
他腰懸閻羅面具,抬步走上祭壇中央。一手負后,一手并食指中指,在眸前輕輕一抹——
這一霎,長發瘋長,甚至垂至腳踝。綠眸流光,無盡死意如螢火之群,密布此窟。他的氣勢更是節節攀升,暴漲不止!
認識秦廣王這麼久,楚江王還是第一次看到秦廣王用上了祭壇,人雖是聽命往外走,聲音卻是忍不住的留下了:“這份報酬他可給不起了。”
“不要緊。”祭壇上的秦廣王已經徹底入邪,一聲如有千百聲:“人生很長。”
……
……
叮叮叮叮冬!冬!冬!
龍宮之中,琴聲愈急。
一闕天魔舞,已是只見飛袖不見人。
那灰衣素袖,像是最簡單的畫筆,而又造詣非凡,在大殿中編織幻象種種,讓人睹之憶紅塵。
殿中賞此琴舞者,莫不癡癡如醉。
唯獨是照無顏,看向葉青雨的眼神略有隱憂。
這一曲《兵武破陣樂》,葉青雨彈得沒有什麼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