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一個陌生真人戰斗,和與景八甲統帥戰斗,意義完全不相同。
「你小子!打兩下就急眼。」苦覺有心裝聽不見,但也知確實沒有說服力,遂嗤之以鼻:「你以為憑你攔得住佛爺?」
匡命呼出一口氣,一氣貫如白虹:「那便試試吧。」
一看他這麼不禁說,幾句話就擺出拼命的架勢,苦覺頓時也惱了。
「什麼蕩邪蕩邪,佛爺今天就不信這個邪——」
苦覺怒聲呵斥:「照懷,與他拼了!」
自己腳步一挪,已然與之錯身,向著莊高羨的方向一往無前:「我先去幫你盯著莊高羨,你解決了這廝就過來!」
照懷:……
匡命:……
「我今日并非代表我自己,我與莊高羨亦無私誼。我是代表景國,代表玉京山,對本次太虛會盟予以維護。」匡命沒有追上去,他知道他的聲音苦覺能聽到。
「雖然我不想如此驕橫。但我現在必須要告訴你們——在我奉令而來的這一刻,爾等若是還敢影響莊國天子參與會盟,無視道國利益。我將視此為你們對道屬國的挑戰。景國將視此為懸空寺、須彌山對景國的挑戰!」
一字一字如軍士列陣。
頓起鐵馬金戈!
匡命這番話的真實性無須懷疑,他必然是得到了道門更高層的授權,方能如此表態。
照懷嘆了一口氣,披著他的錦襕袈裟,拿著他的翡翠念珠,轉身離開了。
一位身負重責的當世真人,在莊國境外守了莊高羨數月之久。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。至于同道門開戰……非他能做主。也在須彌山能力范圍外。
【鑒于大環境如此,
苦覺疾飛的身影,也頓止在空中。
懸空寺能不能挑戰景國?
這問題根本都算不上問題。
更何況……他從來都代表不了懸空寺,只能代表他自己。最多還加上一個凈禮。
他沒有回頭,只是在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后,忽而問道:「我跟著走走都不行嗎?」
這一刻他不像是撒潑放賴,而更像請求。
但匡命只是并指一抖,指間一張黃符見風即燃,頃刻焚盡。
苦覺的身形也定止在空中!
匡命面無表情地說道:「此乃紫虛定神符,是掌教專門分神而繪,就是為了拿你——我本以為用不到的。」
苦覺的固執的確出乎了他的意料。但他并不關心苦覺與莊高羨之間的恩怨情仇,他是一名軍人,執行玉京山掌教的命令而已。
他折身一步,便走到苦覺身邊,將其拿住。嘴里澹然說道:「你今日竟敢對我出手,無視玉京山和懸空寺之間的默契,挑釁景國的威嚴。念在未有造成嚴重后果
,不予刑責。我將親自送你回懸空寺,請貴宗嚴加管教,禁足你三月。你可服氣?」
苦覺根本張不開口說不了話。
我服你奶奶個大雞腿!
他怒目圓睜!
匡命沒有看他的表情,當然也不能體會他的咒罵。便這樣一只手提著他,帶著他自往懸空寺而去。
……
……
天鼓動太虛,地鼓響龍宮。
萬里滾驚雷,天地一何斯!
太虛山門里,太虛幻境正在進行最后的補完,諸方強者凝神以待,守山護道。而天下受召,各大勢力代表紛紛趕來,參與此次會盟。
他們可以代表人族的「現在」,他們的確掌握現世最高的權柄。
而長河龍宮之中,正坐著人族的「未來」
。
這些人族天驕是否能夠走到未來去,還需要時光來驗證。但母庸置疑的是……今日龍宮宴若是發生什麼變故,將在場的年輕天驕一鍋端了,人族的未來,要丟失至少二十年。
正因為他們如此重要,所以九龍捧日永鎮山河璽已經被激發。此時此刻的長河龍宮,萬里無波瀾,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,可以說是現世最安全的地方。
龍君虛影高踞寶座,殿內天驕各懷心情。
這偉大的宴會延續了很多年,幾乎每一次都有人刻名于歷史。今朝又會出現哪些璀璨的瞬間?
龍宮侍者端上來一份份美味佳肴,有的能補益修為,有的可以調養精神,重玄勝大口大口,吃得不亦樂乎。
與其分在大殿兩側,姜望抬眼便能瞧見他的吃相。
直到某個時刻,重玄勝抬起頭來,接住了姜望的視線,咧著嘴對他指了指面前的餐盤,好像在說這份很好吃。
旁邊的黃舍利似乎還在生悶氣,倒是不怎麼吵鬧。又或者已經正式進入狀態,在為之后的環節做準備。想來,已經開花的逆旅,一定能夠帶給所有人驚喜。
姜望一手拿著玉箸,快尖懸在餐盤上,一時并無動作。
另一只手虛握其拳,掌心月鑰一閃而隱。
果然……太虛幻境已經不能進入了。
葉青雨看過來:「龍宮佳肴很美味啊。你怎麼不吃?」
「我不愛吃。」姜望說著,壓低了聲音:「我等會把這一桌都打包,你帶給安安。」
葉青雨忍不住笑了,也小聲地回道:「但凡云國沒有的,我都留了沒動呢。放心吃吧,現在這些都是她能吃到的。
」
他們像是在肅靜課堂上說小話的學生。
的確也傳了很多年的「小紙條」。
姜望用快子挑了一點霜心髓,放進嘴里慢慢琢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