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都是已知的。
雖然不知道敖馗今年到底有多少歲,但是這廝在森海源界布局的千年真實無虛。在流亡宇宙之前,敖馗已經是真王層次。考慮到龍軀成長緩慢,他能夠成長到與皇主泰永爭道的層次,想來不會太年輕。
三千年是龍族真王的壽命極限,不代表每一尊龍族真王都有這麼長的壽命。
這老龍顛沛流離,自此被趕出滄海,狀態就沒好過,對壽命一定也有影響。這麼算下來,老龍究竟還有多少年好活,恐怕可以樂觀的估計一下——應該剩不了幾百年。
雖然說超凡者的修為,到了神臨境就能至死不退。但敖馗這個動不動就被打成瀕死,且道軀換了好幾輪的,多少要受點影響。
至少很多搏命的秘法,老賊應是用不得。
在此方世界里,老龍敖馗最大的倚仗,無非就是天佛寶具【乞活如是缽】。但老龍以之封鎖此世,恰恰說明他目前對這件寶具的應用,也就到此為止了。
不然直接一缽砸死他姜望,豈不利落?
“我有一個疑問。”戲命直指關鍵:“倘若說這個海族真龍狀態很差,無法與我們對抗。”
他在‘我們’這個詞上加了重音,然后道:“那他為什麼不直接逃走,而是封鎖此界,與我們共處一籠?”
“這當然說明了他的自信。”姜望道:“他相信他能夠在封鎖期內迅速恢復過來,以強橫實力碾壓我們。坦白說,他針對的主要是我,你們都是被無妄波及。”
“此言差矣!”連玉嬋脆生生道:“我既入君門下,自然同君進退。沒有什麼無妄之說。”
林羨看了她一眼,道:“她把我想說的說了。”
白玉瑕默默地感受這個世界,并不吭聲。
凈禮擼起袖子,神叨叨地道:“他跟你過不去,就是跟我凈禮、跟我師父苦覺、跟我們三寶山過不去。跟三寶山過不去,就是跟懸空寺過不去,就是跟佛門過不去,就是跟世尊——”
這套無限拔高的說辭,一聽就知道出自苦覺之口。
姜望十分感動,讓他先別說了:“我一定帶你們屠此惡龍!”
戲命在一旁,忽然有一種孤獨的感覺。
這群人里只有他是無辜的。
“你有什麼計劃?”他冷不丁問道。
姜望其實還有一點沒有說——此方世界很可能真有毋漢公的傳承遺留。
所以狀態欠佳的敖馗才不舍得直接攜寶遁走,要在這浮陸世界斗上一斗,免得便宜了他姜某人。不然以這老龍的謹慎性格,沒必要以殘軀爭生死。
“賊龍奸猾,現在痕跡全無。”姜望道:“我什麼手段都試過了,找不到他的蹤影。墨家機關甲天下,你有什麼好辦法嗎?”
戲命只問道:“有沒有他的血肉?氣息?”
血肉是有,但是還在玉衡星樓的囚室中,現在與星樓的聯系已被隔絕,自然無法取得。
姜望只得搖頭。
戲命又問:“可知真名?生辰八字?”
姜望苦笑一聲:“八字也太難為我了。真名我倒是知道——”
他張了張嘴,終是吃了教訓不敢再隨意出口:“來我寫給你。”
戲命手指一翻,并指夾出一根細長的、表面刻滿細密符文的竹筒。又在竹筒里抽出一張空白紙條,另取纖筆一支,一并遞給姜望:“寫在這上面。”
竹筒上的符文倒是蠻眼熟,略略一想,好像在轉輪王的鎖鏈上看到過近似的。
姜望面上不顯,將紙筆接過來,隨手揮就再遞回。
戲命看了一眼紙條,笑道:“是不是吃了這個虧?不是誰都能夠被傳頌、被記入歷史,上古時代以前,名字都是有威能的,能用什麼不能用什麼,每一個字都有講究,哪像現在只是個稱呼?龍族很好地繼承了這個傳統。”
“是嗎?”姜望不太服氣:“覆海、皋皆我也面斥其名。”
戲命淡淡地道:“下次選一個活著的試試,在他們不忙的時候。”
說話的同時他的手也沒閑著,隨意地一抬指,指背上就出現了一只圓嘟嘟的機關小鳥。身上的木紋還很新鮮,很奇怪的有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。
戲命將這張寫著敖馗之名的紙條卷好,放進竹筒。那機關小鳥便低頭將其叼住,而后羽翼一展,飛上高天。
姜望有些期待地抬頭看去。
凈禮、白玉瑕等也來欣賞墨家機關之玄奇。
但見這機關小鳥在空中畫圈,急速地旋轉飛行,飛著飛著,又飛了回來。
戲命語氣平靜:“找不到。”
幾人瞬間散開。
說些“嘁”、“嗐”、“這也不太行”之類的話。
姜望繼續在前面帶路。
戲命跟在隊伍后面,又問道:“現在干什麼去?”
姜望從容地道:“去找一下我的老朋友。”
凈禮和尚贊賞不已:“師弟你在這里也有朋友!”
姜望淡然一笑,并不多言。
他口中的老朋友,自然是慶火部!
時光荏苒,奔流如斯!
四年前的事情仿佛已經很遠,但一旦翻檢記憶,卻又煥新如昨。
奸猾摳門但一心為族群著想的族長慶火高熾。
無支地窟戰士首領、滿臉絡腮大胡、性格強硬的慶火衡。
那個獨臂的勇者,追隨自己參與生死棋戰斗的青年戰士慶火元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