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。
緩了許久之后,鏡中的女人才平靜下來,眸中慢慢涌出哀傷的情緒:“還沒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步。現在就要神臨,你知道代價是什麼。”
“我愿意承受。”竹碧瓊道。
嘩啦啦~
空中忽然跳出一滴水珠,進而膨脹成水球。水球如圓月,圓中是一張微微蕩漾著的臉。他深情款款地看著竹碧瓊:“我倒是有個更好的辦法,可以讓你不必受苦,還能得償所愿。”
鏡中的竹素瑤緩緩看過來,仿佛在期待他的辦法。
被捆在一邊的江翠琳,本就一直處在極度的震驚中,聽著竹碧瓊和鏡子里的那個女人聊姜望,聊神臨,仿佛神臨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。此刻更是驚恐地瞪大了眼睛,因為她發現水月中出現的這張臉,竟然跟大齊武安侯一模一樣。可結合前面的對話,這又絕不是武安侯!
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
她聽到竹碧瓊的聲音問道——“什麼辦法?”
水月中男人長得同武安侯一模一樣,聲音也是同樣的溫和有禮。
他以一種讓人迷醉的溫柔,緩聲說道:“現在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,碧瓊。”
他的聲音里,藏著幽深的誘惑:“姜望身邊的護道者,一個都不在了。而姜望受了重傷,現在對付一個喬鴻儀都費勁,他又對你毫無提防……”
江翠琳有些恐懼聽下去,可此刻并沒有力量能夠封閉耳識。
但聽得水月中的男聲道:“何不試著幫我,殺了他……成為他?我不像他那麼冷漠,不會跟你保持距離。我會永遠愛你,一生一世只愛你!”
“我會牽著你的手,帶你走遍世間山川。
我會在萬眾矚目的時候,為你披上嫁衣。我會——”
嘩啦啦!
但聽得水聲嘩響。
竹碧瓊那纖細的手掌,直接探進了那水月般的圓球里,捏住了那張幻影般的臉!當然也截住了他的話語。
“你給我記住了,水月。”竹碧瓊冷冷地說道:“姜望之所以是姜望,不是這張臉,不是這身修為,不是這些神通,你學得再像他,也永遠不是他!”
在水月中的這張臉即將消散前,她緩緩松開自己的手掌:“再敢說這樣的話,我就毀掉你。”
===情人節番外·見字如我===
大楚風流天下知,不獨于術法華服。
楚地風流在人物。
這座極盡華美的宮殿外,立著一方大石,石上刻字曰“韶園”。
此二字神秀骨豐,當為名家手筆。
若是細看,還能瞧見精巧心思——
韶字藏“龍”,園字藏“鳳”。兩字相映,頗得道韻。
旁邊還有一列小字,寫的是“天下成雙”。
就在這天下成雙的韶園外,有一個身披焰紋華袍的少年郎,一臉天不服地不忿的表情,吊兒郎當地跨進來。
他的面容尚有幾分青澀,但眉眼已見得英朗。想來要不得幾年,又是一位傾倒郢城的美男子。
穿過青竹小徑,走過富貴花田,來到了琉璃花圃外……果不其然,娘親又蹲在那里逗螞蟻。
“來來來,小烈!”大楚玉韻長公主面有雀躍,像個孩子般得意:“你看看這只蟻后,鳳紋生得好不好看?鳳尾結祥云,很吉祥的!”
這不都是我跟我爹輪流照顧的麼,你得意什麼呀。左光烈在心里都囔,面上卻綻開了燦爛的笑容:“哇!好好看!”
左氏家訓第一條——不準不給世上最美麗的小熊姑娘捧場。
熊靜予開心地笑了:“算你小子有眼光!”
左光烈全無在外面的囂張跋扈,老老實實地蹲在娘親旁邊,熟練地掐動道訣,給這些脆弱的小螞蟻調節溫度,保證它們不冷也不熱。“娘親,我有一個問題。”
熊靜予用一片金羽鳳仙花的花瓣,小心地逗弄著鳳紋眠花蟻,隨口道:“問。”
左光烈道:“別人都是要與眾不同,要獨一無二,為什麼就您這園子要天下成雙,宮里一套咱家里一套?”
熊靜予停下逗螞蟻的動作,扭頭看著自己的長子,眼睛里都是笑:“別人哪有我跟你爹般配?”
“配配配。”左光烈早就學會了敷衍,又問道:“舅舅什麼時候來?”
“你又想找他要什麼啦?”熊靜予教育道:“你舅舅是一國之君,切不可沒大沒小,什麼都要。上次還問他要封地,你這麼小,要封地做什麼?造反吶?”
左光烈一臉無奈:“……娘,你別什麼話都說成麼!”
“哈哈,懂事了,知道忌諱了。”熊靜予臉帶揶揄:“這十四歲的男子漢就是了不起喲!”
左光烈很成熟地嘆了一口氣。
熊靜予瞥了他一眼,又道:“你爹回來他就來了唄,不知他倆一天天怎麼那麼多話!”
左光烈不聽她的抱怨,問道:“有什麼吃的?”
熊靜予伸出一根手指,幸福地點了點右側的拱門:“去那邊看看,你爹都有準備的。”
行吧!
左光烈早已習慣母親大人什麼都不管,拍了拍手掌:“我去填填肚子,鐘離家的那小子跟狗似的,不過扒了他的褲子,竟追了我九條街,可把我累著了!”
熊靜予‘欸’了一聲:“娘親平時怎麼教你的?讓你不要欺負人。
你扒了他的褲子,那是多大的傷害啊。”
“聽到啦聽到啦。”左光烈一熘煙就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