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然是因為皋皆手段高超,其中又有沒有近海修士對他陳治濤的信任呢?釣海樓的師長們相信他一眾海島修士相信釣海樓,他的禁制之術傳遍近海。
枉他自負禁制大師、有自此窺道之才,卻在自己最驕傲的領域,被皋皆玩弄于鼓掌之間,人為地制造了一個這麼大的疏漏。
他陳治濤,是天下罪人,死不足惜!-
卻說海魂鐘一響,皋皆所布置的替靈鎖已經打開。那一百零八名被奴役的海族里,惡魂王第一個獲得自由!
自來兩軍交戰,生死有命。他被陳治濤擊敗,也沒什麼別的話可說。但被囚禁在近海,形如豬狗、為奴為仆的日日夜夜,是他永世無法抹去的屈辱!
在神魂解脫的第一時間,他仰天怒吼,那形如巨型章魚的神魂本相,幾乎「膨脹」出他的本軀尖聲狂嘯!
澎湃如怒海的神魂之力,如海嘯般席卷了神魂世界!恐怖的神魂殺意,近乎無差別地蔓延。
兩個靠近他身邊的海族
他身邊的海族戰士,當場七竅流血,頹然墜落。
在他和陳治濤之間的飛云樓船,幾乎瞬間撐起了防御光罩,可也已經有數十名甲士,倒在了甲板上。
一著
正在瘋狂釋放殺意、誓要盡洗前辱的惡魂王,仿佛聽到神魂深處共鳴的一聲嗡響。
他在神魂的世界里驚恐抬頭,只看到一座古老尊貴的石門,從那不可測不可知的威嚴之中誕生,當場鎮住他的神魂本相。
他欲要掙扎,卻只看到一只五光十色的大手,鋪滿了他的視野,將他的神魂本相捏住......嘭!他的宇宙消失在這一聲炸響里。
可憐惡魂王,才得自由,又失性命!
姜望自那伐世軍的兵鋒前逃回,也果斷放棄了強殺旗孝謙的念頭,回身數步,一把抓住了失魂落魄的陳治濤,瞬殺惡魂王,同時發出軍令:「全速轉左,不得回頭!」
他的神魂之力更成洪鐘大呂,響徹陳治濤之心:「并肩殺敵一場,我不給你鼓勵,只給你選擇—死在這里,或者挽救你所犯下的錯誤!」
超卓的戰場視野,讓姜望第一時間做出最正確的反應。殺敵、救人、指揮。可無論旗孝謙又或鰲黃鐘,都是名將之姿,怎肯讓到手的獵物脫身?
旗孝謙麾下那依托陣地步步后撤、退而不潰的海族大軍,在這一刻混成整體,好似病虎翻身!以難以描述的兇惡和敏捷,鼓蕩兵煞似濃云一樣掩來。
那飛云樓船巍峨如山岳,防御驚人,倒是擋下了第一波攻勢。釣海樓的那艘釣龍舟,卻是瞬間被撕碎!
百名內府修士展現了良好的戰斗素養,在舟毀的同時還結成殺陣,躍出飛舟外,向飛云樓船逃遁—卻被一只兵煞結成的巨爪拍下,天河倒灌般的磅礴兵煞瞬間將其吞沒!
足足百名內府境的修士,整個近海群島絕對的精銳,被淹沒的時候竟然沒有聲息。陳治濤的世界是靜默的!
也是黑白沒有色彩。
他仿佛什麼也不能夠再接受,他也的確無法再承受什麼了。
只有姜望神魂力量結成的聲音,強硬地轟開他的自閉,砸在他的心里,一個字一個字,字字逾萬斤!
他的心仿佛就這樣被重錘錘擊,如是才在劇痛中感受到一絲絲生命。
他感受到自己的后脖領被提著,所有的風都往后走。
狂飆的劍氣幾乎將視野里的一切都涂抹成雪白。他看到姜望以萬山無阻的孤勇,獨劍對抗萬軍。他終于聽清楚了那個選擇—
死在這里!或者挽救你所犯下的錯誤!還有機會.....挽救嗎?
「啊!」陳治濤以一種痛苦的、悲愴的聲音,于此狂吼一聲,海藍色的道服鼓蕩起來,長發像海草一樣炸開。
神通,定海!
在此神通之前,敵方所有的攻勢,都要暫停!暫停的時間,取決于敵我雙方的力量。陳治濤的整個人,仿佛變成了一團藍色的光源。
他的氣血道元神魂力量,一切的一切,都化作無盡的藍色的光,近乎無窮地擴散。娑婆龍域是有確定的規則,是有方位、分清濁,有天與地,山與海的。
此刻天地盡染,放眼望去一片藍。
那幾乎包圍了飛云樓船,更已經張開大網要捕獲姜望與陳治濤的滾滾兵煞,在漸染的藍色微光里,停滯了那麼一瞬間。
陳治濤的眼耳口鼻,不斷地流溢鮮血。他的生命氣息急速地衰落。
可姜望已經帶著他落在甲板上。
咆哮著的陣開十二速的飛云樓船,已經撞出一條血路來,以轟雷般的巨大動靜,頭也不回地飛遠!
并未安全!
姜望一掌按止了陳治濤的神
通,讓這個幾乎燈枯的釣海樓大師兄停下來休養。
他非常清醒地知道,現在并不是可以放松的時候。他們這一行敗軍,遠談不上安全二字。
那一百多個驟得自由的海族戰士,正好擋在界河邊,使得他們無法渡河而走,只能折左而走,沿著界河看看有沒有過河的機會。
事實是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