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他對光的汲取,于神山上空止于時光長河。
他也不由得回望——而恰看到了元熹大帝的留影,踏入時光長河,與羽禎大祖坐而論道。
即便是他那顆近道而遠情的心,亦無法不感動。這就是妖族的偉大存在,這就是妖族的傳奇。
羽禎大祖在與元熹大帝爭位失敗后,遠走混沌海,卻又在人妖血戰之時回返,在元熹大帝遇刺時出手相助。
而元熹大帝則是遺命封神臺,布局數萬年,只為促成羽禎大祖靈性歸來。
這足可以傳為萬古佳話,叫后世代代追思。
曾為天妖的鶴華亭,畢生理想,也只不過是成為元熹大帝、羽禎大祖那樣的存在。
可這麼多年過去了,仍是只有一個元熹,一個羽禎。何其壯闊!
就在犬應陽心潮澎湃的同時,在他劍下苦苦掙扎的姜望,忽而進步、縱劍,抬鋒!
腹部被光劍洞穿的同時,劍尖也抬至犬應陽的眼瞼。
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,倒像是那時光長河上的偉大對視,是出自他的準備一般。
但其實他沒有注意到神山那邊發生了什麼,他甚至完全無法關注到他和犬應陽之外的事情。
將所有的精力,都投注在這場廝殺中,這才是他能夠支持這麼久的根本理由。不然縱是有不老玉珠和知聞鐘,也早被犬應陽卸去。
堂堂真妖的心神激蕩,絕不能算是什麼空當。
但姜望仍以神臨境的修為,敏銳地抓住了這一瞬,即刻爆發出第二式道途殺劍。
為了晦光行劍,避開犬應陽的道則,其上并無五光十色。
可是黯鋒落入犬應陽的目光中時,仍有百世浮華。
這舉世譽之的一劍,貫徹的是姜望的道途根本,勉強可以觸及犬應陽之「真」。
犬應陽圓睜怒目,目光從眼睛里殺奔出來,形成縱橫交錯的光鏈,將此劍定止在空中。你姜望尚能持真我,我又如何不可?舉世毀或譽,真妖何懼哉?
此時此刻犬應陽的光劍在姜望腹部肆虐,不老泉的力量又不斷地恢復創口,以至于那里像決堤一般,鮮血滾滾。血氣繞身而流,又不斷地被如意仙衣所吸納,令其碎而又復。
而姜望貫徹道途之力的長相思,則被犬應陽的瞳光定住。雙方如此接近彼此。
鐺!知聞鐘又搖響。
在姜望的身后,單足神鳥振翅而飛,三昧真火針對犬應陽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傾瀉--
這是廝殺多時,知聞鐘響了幾十次,對犬應陽這位當世真妖已經有了豐富知見的三昧真火!
無邊焰浪瞬間將幽廊撕碎!
被犬應陽所收束的光,一時逃掉許多,漫天亂轉。
火海怒潮稍作平息之后,姜望獨立在火海中央,洞穿腹部的光劍已經消失,長相思所指著的對手也已不見。
真妖畢竟是真妖。
對于姜望接在道途殺劍之后的、蓄謀已久的這一擊,犬應陽仍然瞬間做出反應,在那火海的焰光中遠離。
而又穿入焰光,殺近前來。
但姜望已經先一步遁走,踏于滾滾焰浪之上,在火海的盡頭拔飛而起,身如電轉,一劍遙指神山!
火海則在他的身后合流,化為焰花、焰雀、焰流星乃至于焰花焚城,沒頭沒腦地向犬應陽砸去。
直到剛才這個時候,姜望才借由知聞鐘,「知聞」神山上空那令犬應陽失神的景象。才知道羽禎的靈性,正在時光長河中,接受元熹大帝遺念的邀請,與之論道。
他尋找羽禎已多時!
封神臺當時一共征召了兩位真妖進入神霄世界,來追殺自己的只有犬應陽。另一位想必就在忙此事?
當時匆忙逃離神山,還能聽到身后雷霆滾滾,想來此事并不容易。
無論元熹大帝的遺念和羽禎的靈性在時空亂流中商論什麼,若能將之破壞,必于人族有大益!
同犬應陽廝殺這麼久,姜望已經完全認識到了真妖的恐怖。深刻認知到,即便有知聞鐘和不老玉珠的支持,他也很難把握勝機于萬一。
但若能將那位聲名赫赫的元熹大帝的布局攪碎,想必這池水就能渾濁不堪,犬應陽身為妖族真妖,焉能不予補救?他也不渾水摸魚,但趁水渾溜之大吉也。
屆時以知聞鐘撞響羽禎之靈性,焉能不得聞當年羽禎舊途?這樁歷史中的隱秘,將成為他逃生的梯。
眼見得姜望又如此精彩地逃出戰場,折返神山,犬應陽卻是無法氣定神閑。
廝殺到此刻,姜望所留給他的最深刻的印象,并不是那無與倫比的戰斗天才,也不是其人的劍術又或道術。而是無論處在什麼樣的困境里,這個人總在爭取!
這是一個充滿進攻意志,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人。他犬應陽閱盡千帆,深知這一點多麼可貴。
歷史浩瀚,驚艷一時的天驕多如繁星。能夠璀璨恒久的,無不具備堅韌的品質。
他見過太多所謂天才,在巨大的挫折面前一蹶不振,從此泯然于眾。
但無論怎麼說,此刻若真讓這個姜望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