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并不能以距離來衡量。但若要類比描述的話,從神霄世界武安城延伸到文明盆地武安城的這座橋梁,可能只差最后的幾千丈。長橋即將落成,而
梁斷于此,永無再續可能。
追逐知聞鐘尋覓到的隱秘可能,并立即干涉其中,并強行將那種可能性抹去,非有天妖的眼界,不足以為此事。
而即便有天妖之眼界,虎太歲只是抓了這麼一把,他所操縱的蛛弦的身體,瞬間也氣血大衰,眼角都生出皺紋來!
妖族與妖族爭,是肉爛在鍋里。牽扯人族進來,可就不那麼好玩。
這是他暫緩屠神,出手斷橋的原因。
在他出手的同時,萬神海諸神也默契地暫停了對他的攻擊,前赴后繼地殺奔天妖法壇。瞬間就將那無面神塑撕碎了,也再一次熄滅了天妖法壇燃燒的炙火。
那于天妖法壇上空懸浮的城池幻影,像一個被風吹碎的泡沫。
人類的文明,未能在此世扎根。
「呃……嗬.....啊.」
那幾乎已經被忽略了的,摔在云海里、卻因為虎太歲的力量未能墜跌下去的熊三思,此時整個身體都縮成了一團,痙攣不止。而卻用一只右眼,死死盯著那座城池的幻滅,喉嚨里發出極度痛苦的聲音.....
也的確被忽略了。
在人族城池于神霄世界扎根的風險被抹掉后,強登天妖法壇的諸神,再次向虎太歲殺去!
虎太歲仍是不慌不忙地侵奪著神霄封神臺,予這些可憐的神祇,以居高臨下的目光。
但他一眼看下去,正被注視著的這尊神像,雖則的確是黑煙滾滾、神力混亂,但卻并沒有立即消解。
虎太歲意識到不對。
并非是他所操縱的這具身體此刻過于虛弱,力量不如之前。
他要滅殺這些神像,只需要稍稍調整祂們的神力結構,不需要太多力量。
是這些神像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!
天妖法壇?
嘭嘭!
嘭嘭!
天妖法壇之上,那青銅巨鼎之中,忽然發出了巨大的、如心臟跳動般的聲音。
嘭嘭!
嘭嘭!
這心跳聲影響了整個萬神海所有神像!
「虎.....」那尊黑煙滾滾的神像開口。
「太....」第二尊神像接道。
第三尊神像開口:「歲....."
而后是第四尊第五尊第六尊....以一種近乎接力的方式在說話,而竟毫無滯澀。
這說明它們此刻,或許遵從于同一個意志!
「你可知這萬神海,是為誰準備?」
甚至于不僅是在神霄世界,就在那妖界摩云城外,玄南公的聲音也同時砸落下來,砸在虎太歲翻掌所化的群山上。
妖界摩云城外的玄南公、神霄世界里的千萬座神像一齊開口:「懸崖勒馬,為時未晚!」
此聲恢弘如此,同時震蕩兩界。
神霄世界里的蛛弦之身,摩云城中的虎太歲之身,各自踩著已遍布靈紋的封神臺,一時間霸氣滔天,同時應道:「不管此前為誰準備,現在是為我準備!你有什麼意見?」
神霄世界里,數千尊在天妖法壇獲得改變、被那巨大心臟跳動聲所影響的神像,再一次向虎太歲發起進攻。
這一次虎太歲目光所至,根本不能再改變這些神像的神力構造,無法目殺神祗。也只可張開雙手,握氣成刀,與這數千神像瘋狂對斬——蛛弦的那對細劍,早已被他丟棄。
以天妖之意志,操縱數千毛神,和一尊被天妖意志所操縱的真妖之軀,究竟誰能更勝一籌?
神霄世界里或在等待一個答案。
而摩云城上空,一個白須白發、眉心有云雷紋的老者,
已然踏電而來。
他自然便是封神臺現在的執掌者,只對妖皇負責,掌握極大權柄卻又神秘莫測的玄南公!
他的聲音穿透了虎太歲單掌所覆蓋的「天」,隱匿地響在這小范圍里,響在幾位天妖耳中:「奉元熹大帝遺旨!」
此聲一出,冷眼旁觀的蟬法緣、麂性空、鹿西鳴,盡皆動容!
封神臺于神霄世界里的布置,竟然牽扯到那位絕代妖皇?
神霄世界里的數千毛神,一時未能與虎太歲操縱的蛛弦之身殺出結果。
玄南公雖然打破距離封鎖,及時趕到了摩云城,但要在虎太歲徹底侵奪天息封神臺之前,打破虎太歲的最后一重封鎖,卻已是來不及。
故而不得已「宣旨」。
此詔干系重大,故只能被在場幾位天妖聽到,不使別者共聞。
但虎太歲只是眉頭一挑,侵奪封神臺的動作未有半分止歇,置若罔聞!
玄南公大怒:「元熹大帝之詔,你敢不奉?!」
虎太歲動作不停,咧嘴一笑:「且不說真與假……」
唰!
玄南公隨手拂碎時光,探入時光亂流中,抓出一卷時光飛散的詔書來。其上至尊至貴的氣息,斷然做不得假。
虎太歲把后半句咽下,繼續道:「一朝天子一朝臣!元熹大帝確于妖族有不世之功。但吾掌紫蕪丘陵,虔為妖族大局,非當今妖皇之令不奉!你玄南公若請動陛下降旨,我當從之。
至于這三代妖皇遺旨.....嗐!遺老奉得,我豈能奉?」
他虎太歲才是忠于太古皇城的妖族柱石,玄南公是還活在過去的前代遺老、妖族蛀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