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夢熊在霜風谷的那一拳,可不僅僅是打出了一段山脈缺口。
而是打出了一片妖界規則被打碎的廣袤場地,于是才有了種族戰場存在的基礎。
神霄世界里有一座毀壞的天妖法壇——若是完好,姜望反倒沒能力將它怎麼樣。
法壇之上有據說是羽禎肉身所熔鑄的青銅鼎,鼎中有被
姜望親手點燃又被封神臺強行熄滅了的火星。
當然也留下了屬于人族天驕的余燼。
可謂萬事具備,只缺妖骨。
在妖界毀掉天妖法壇之后,要鋪妖骨為地基,是為了用妖族的尸骨來中和天妖法壇的殘意、消解妖界的規則。
從而讓現世的規則更容易鋪設進來。
神霄世界雖非妖界,雖然有自己獨立的規則,但創造此世者,畢竟是妖族。
立成此法壇者,畢竟是妖族。
羊愈、鼠伽藍、蛛蘭若這些妖族天驕的骨灰,仍然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。
無面神當然是野神,可也是真切吸納妖族信徒,在妖族發展的妖族神靈。祂暢游萬神海無阻,在諸神行列中穿梭也不被排斥。
它自然也可以調動萬神海之神力,按照無面之神遺留的命令,于此筑一座城。人族在新開辟的戰場前線筑城武安,當然只是一種懷念。
可是當武安侯姜望并未真正死去,它就自然存在一處寄托,擁有一份愿力。
就像楚地九百年不能忘凰唯真,山海境的神話天下皆傳....此即若干年后凰唯真回歸之因。
那些誦念武安侯之名者,懷念武安侯其人者,追憶武安侯事跡者.....都是千絲萬縷的紅塵線。
此等愿力并不能將他帶回文明盆地,他姜望也沒有凰唯真的本事。
但神霄世界若能建成武安城...
文明盆地有人族大軍駐扎的那座城池,和神霄世界以天妖法壇為基礎筑造的這座城池,就一定能夠形成呼應。
作為兩座城池共同的紐帶,他這個大齊武安侯,便有了由此達彼的可能!
即便如此以他現在的境界,雖是成功創造了可能,也很難實現這種可能。
可是他還有如使知聞的知聞鐘!
知聞鐘一響,一定能夠找出正確的方法來。
于是就在虎太歲毫不留情滅殺諸神的時候,詭異的無面神塑,來到了青銅巨鼎前,酒下那妖族天驕的骨灰,蓋在那忽明忽暗的火星上。
早先被鎮滅過一次的法壇之火,再于鼎中復燃,瞬間又張熾在高穹!
在那張牙舞爪的火焰之上,逐漸出現了一座雄偉城池的虛影。巍峨但緘默,有刀痕劍創,血跡如新潑。
諸神并世時,雄城欲當空!
......
......
時間往回撥轉。
就在虎太歲侵奪蛛弦之身,輕易鎮壓熊三思的時候。
犬應陽正在高空疾行,他穿行在照耀天穹的熾光里,本身也成了光的一部分。
神霄之地無日無月,可光照一切。
當那流光之中蕩漾出犬應陽的身影,也就是意味著,他已捕捉到,他所要的「真」。
那連殺數位天妖種子的人族天驕,的確有不俗的身法,在空中幾乎竄成了一道長虹,且不斷地變幻方位擺脫鎖定,又有一朵朵赤色焰花在身后靜默地綻放,焚去所有痕跡之后才消失。
僅這逃命的功夫,就當得起鹿七郎的提醒,他若晚來片刻,說不定還真有跑掉的可能。
但現在麼.
布衣在流光中輕輕一翻,他的右掌探下去—
連綿群山直接被按塌了,凹陷下去一個巨大的掌印!
姜望疾飛的身形,就驟停在這掌印天坑之前。
于是那一長溜虹影,也漸來漸散了。
真妖至,一掌斷青虹!
「反應不錯,當得一魁。」
犬應陽居高臨下地贊嘆一聲,而后大手又一抬。
那
風在倒退,元氣在回潮,凹下去的掌印天坑飛起無數土石,姜望的身形也不由自主地倒退要退到這真妖的手學心!
轟!
炙烈燃燒著的火域瞬間鋪開了,火域正中間,是血霧都已經炸出身外來、竭力定在原地的姜望!
在這一刻,他完全不顧身體的承受極限,近乎無止歇的催動血氣。
血管不斷地爆裂,又不斷地被修復。
而由此誕生的無盡血氣沖天而起!
氣血仿佛混成了撐天之峰,上抵茫茫天穹,下接無邊大地。由此誕生了極其穩固的力量,暫且幫姜望定住自身。
犬應陽輕「咦」了一聲。
不是說不老泉早已死寂多年?何故此時還能提供這樣磅礴的生機?
這人族天驕潛入妖族的故事,背后仿佛愈發復雜了
姜望以氣血高峰定住火域,以火域支撐自身,如此來對抗真妖的擒捉。
身在血峰之下,而竟咬牙開口:「姜望不才,累您跨界來逐,不知是哪位真妖當面?」
「還是個禮貌的孩子。」犬應陽噴噴有聲,倒也認真地做了回應:「照云峰犬應陽是也
他也不自矜說完便一步前跨,一下擒不來姜望,便離姜望更近些。
此時對耗,消耗的是妖族的不老泉。
或者說,是天尊鹿西鳴的不老泉。卻又何必!
他就這樣踏進了火域,承受整個千丈靈域的重壓,卻還是一步踏到了姜望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