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刀劈出,他獰聲怒吼∶「古難山的和尚死得,黑蓮寺的和尚傷得,你須彌山的和尚,是否傷得?能否死得?」
不知道為什麼,他好像感覺對方的眼神愣了一下,大概震懾于自己決死的勇氣?
但最讓鼠伽藍錯愕的,是那一劍……不準。
青衫和尚氣勢磅礴的一劍,從他身邊穿過了,錯開得很離譜。
強如須彌山的真傳小和尚,瞬殺羊愈的存在,竟然能夠一劍斬空?
鼠伽藍驟然回身,卻看到那青衫和尚攜萬鈞之勢,正一劍斬落山臺,破開了那巨猿神相的毛掌,落在青銅巨鼎上……
長劍與鼎耳擦出的星火,被一縷赤紅所加持,被磅礴劍意所貫注,落在灰燼深處的那一點火星上。
轟!
這座天妖法壇被點燃!
用什麼點燃?
用三昧真火,用一位天妖種子的余燼!
天妖法壇是何物?
妖族曾仗之開辟混沌世界,點亮文明之光。
神霄王羽禎是何等存在?
曾經往返混沌海。
這神霄世界之外是何處?
姜望不知道,但此世之外,必然亦有混沌海。
那麼當天妖法壇再次點燃,是否可以從混沌海中開辟一道短暫的道路出來?
知聞鐘在手,能否感應到世尊曾經的歸家之旅?
這天妖法壇在神霄世界燃起,會呼應羽禎曾經潛入現世的布局嗎?
更有甚者,混沌海的異動,能否引來人族強者關注?人族封鎖妖族這麼多年,不可能不關注混沌海!
本來并沒有希望,而他來創造希望。
這是他為自己回家所設想的第一條路---
轟響天鼓,人文燧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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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=第九十八章 大風大雪下山去===
若說在鏡中世界觀察這麼久,姜望還不能夠明白在場這些天妖種子的威脅,那他真是有負天驕之名。
縱然他的種種應對已經堪稱完美,但從一開始,他就沒指望自己能夠立即脫身。
在襲殺蛛蘭若的計劃胎死腹中后,他的注意力便已經落在天妖法壇上。
殺羊愈當然是關鍵,不殺羊愈,知聞鐘甚至有造反的可能。但此后斗鼠伽藍、退靈熙華,東折西轉,一應種種,也不過是為了引出這些妖王的攻勢。讓他點燃天妖法壇的結果,不被影響。
先前這些天妖種子彼爭我搶,他在鏡中世界冷眼旁觀,看得比誰都清楚。
明白這天妖法壇青銅巨鼎必有隱秘。至少那鹿七郎就一直對黑灰深處的那點火星牽掛得很,那猿夢極所化的巨猿神相,也沖著那點火星而去。
他雖然不能全知,不曉得妖界某些勢力于這座天妖法壇的布局究竟是什麼,但身為人族,將之破壞定然無錯。
如何破壞?
這天妖法壇本就半毀。巨猿神相都沒能將其打爛,他也很難做得到。
但是那一點隱隱約約的火星,想必燃有其時。
打亂其時間線,使得天時地利不湊巧,當然也是一種破壞。
正好殺死了羊愈,正好知聞鐘有些知聞,正好還有三昧真火,故而便制定了這樣的戰術。
縱使關于混沌海的那些設想都落空,世尊和羽禎的前路都不可尋,點燃天妖法壇的結果,也必然會引發局勢的激烈變化。在這天驕合圍的生死局中,唯有將局勢攪渾,他才能掠得生機。
至于鼠伽藍慷慨激昂所問的那一句,須彌山和尚能死否?
他只能說……你問錯人了!
之所以在妖界這麼久了仍未長出頭發,當然不是對當和尚有什麼念想。主要是金軀玉髓一旦受損,恢復起來分外艱難。當然優先血肉臟腑骨骼,暫顧不得毛發。直到現在,肉身也未恢復巔峰呢。
眼看著三昧真火已經焚在青銅巨鼎中,黑色的殘燼已被火光遮
掩,沉寂的天妖法壇已經再次點燃,整個神霄世界都有未知的變化發生--
忽然。
萬神海中生出驚變在現在這個時候。
巨猿神相已死,只是磅礴的凝聚的神力,還需要時間來散去。
血肉萬神窟里的神龕,都一座座黯滅了。其間神像自然也不復光輝。
但萬神海中浮沉的諸多神像,卻還熒熒有光,神輝燦爛!
神嬰雖死,神海仍在。巨猿神相幾乎成了一座死去的山,可山臺仍在,天妖法壇仍在,青銅巨鼎仍在,太古皇城封神臺在神霄世界的相關布置……還存在!
在姜望掠過欲搏生死的鼠伽藍,強行點燃天妖法壇的此刻。
萬神海波瀾驟起。
千重波濤,萬疊浪。金色的神力涌動著、咆哮著,在翻滾的金色浪濤之巔,熔鑄成一座神圣的金臺!
此臺四四方方格如九宮。給人的感覺是肅穆,神圣,規矩。
方臺四面,都有不同鐫刻。
圖紋簡單,卻神意深邃。
從姜望這個方向,只看到一株神木,一條河流,一柄金劍,一只火鳥,一座土山。自是暗藏五行,又好似描述了什麼場景。
此金臺一出,那青銅巨鼎里的火焰,瞬間熄滅!
縱有天妖種子的余燼作為燃料,縱有三昧真火作為明火,此鼎亦不再燃。
所有的明光,又迅速回收為一顆火星,落回殘燼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