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候熊三思已經覆甲全身,一瞬間殺氣涌動,如在戰場上席卷千軍萬馬:「但我
的心沒有被雜交!」
他的刀鋒還被靈熙華抓著。但自虛空中斬出來的如瀑的刀光,瞬間將靈熙華淹沒!
……
卻說那猿夢極肉身所摧化的神相巨猿,早已在云臺上立不住,落進了云海里,將周邊的神像擠得東倒西歪。
雖則只有半身在云海外,依然雄峙如山,高聳入云。
獠牙突出,赤面似血,金色的瞳孔一動不動,俯瞰著天妖法壇上的一眾小妖。
云海之中不斷泛起的神輝波瀾,是他不斷汲取萬神海之神力的外顯。
祂倒是和虎太歲沒什麼關系。
太古皇城封神臺在漫長的歲月里,不知向神霄世界輸送了多少力量。磅礴的力量匯聚成海,歲月經久,孕出「靈」來。
祂便是其中最茁壯者,殺死了其他,獨占寶地。
雖然有著磅礴的力量,但他現在還不可以稱之為「神」,也不能算是生命。
因為祂只擁有力量,而缺失天地所生的、包括軀殼神魂在內的其它。
有一個相對恰當的稱呼————是為「神嬰」。
祂并不具備復雜的智慧,但在漫長的成長過程里,已經具備生命的本能。祂本能地想要成為一個完整的生命。
萬神海剛剛出現,神像浮沉的時候,有一種基于規則層面的恐怖手段。在調動萬神海之力呼喚神祇。
祂潛在海底,不敢動彈。
但恐懼的本能并不持久,他甚至沒有足夠多的記憶,去記憶那種感受。
只等那基于規則的手段稍稍散去,他就立即竄出來「覓食」
,將距離最近、也最好對付的猿夢極侵奪。
整個萬神海,都是他的后花園。神霄世界就是祂的家。
祂就是此方世界的天命之子,做什麼都會得到庇護,「法」只是一種本能。
祂只是本能地低調地侵奪一具軀殼,借以承載更多力量,「隱匿」便已發生,這場內的眾妖便全無察覺。
吞食了猿夢極之后,此時祂的智慧稍稍成長了。
雖然稱不上什麼有聰明才智,也模模糊糊地能夠知道,天妖法壇上的這群小小妖,應該馬上就會來進攻祂。
所以祂冷漠地俯瞰他們。
但現在是怎麼回事?他們怎麼自己打起來了?
祂尚有些渾噩的大腦,無法處理這麼復雜的問題。于是索求更多的智慧,巨大的手掌一把蓋下,是整個朽敗的天妖法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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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=第九十三章 細沙作劍鳴===
此時的巨猿神相,已經太過龐巨。
五根手指,像五座山峰。
那掌中之紋,如同壑谷。
飄飛的長絨,似山林搖動。
磅礴無邊的神力,支撐這具神相的行動。
就這樣莽撞蓋來的一掌,竟似要將在場妖族一把殺絕!
若真就如此,鹿七郎倒也不驚。大伙兒并肩子上去搏命,他總可忍耐到最后,抓住稍縱即逝的最佳機會。
但那躍于腦海的靈感,非常強烈地告訴他,這巨猿神相的目標,其實是青銅巨鼎里、灰燼深處的那一點火星。
那就不能再忍耐了……
如山的一掌才剛剛鋪開。
天妖法壇上的眾妖,已做鳥獸散。
上山之階,下山之路,云臺邊角,乃至于半空,逃得那叫一個分瓣梅花。
惟有按劍四顧的鹿七郎,還孤零零地立在青銅鼎前。
他俊臉泛紅,慷慨激昂地號召道:「天妖法壇乃先賢所遺,我等豈能坐視它被惡神輕易毀棄?!」
唯一回答他的,是巨猿神相在勁風中獵獵的毛掌。
真是世風日下,妖心不古。
連天妖法壇都沒誰守護了!
熊三思和靈熙華,羊愈和鼠伽藍,這幾個一邊躲開危險一邊還繼續打生打死的,根本指望不上。
蛛蘭若身懷那等恐怖神通,極難被利用。
蛇沽余根本事不關己,隱得比誰都快。
那個柴阿四都跑到更上一層的山階上去了,還在那里絮絮叨叨些什麼,大概想要勸個架。說些什麼為朕肱骨之類的白癡話。
至于太平鬼差……
想到曾經在太平鬼差身上感受到的危險,鹿七郎直接點名「鬼差兄,天下英雄,不過你我。當此危難之機,是時候聯手,匡天下之義--」
太平鬼差肥胖的身形連轉幾轉,已是登階而上,連個回頭都欠奉!
他豬大力是滿腦子正義,又不是沒腦子。這座天妖法壇毀都毀了不知多少年,還怕被多毀一次?姓鹿的指不定安什麼心呢!
偌大的山臺廣場,一時空空蕩蕩,甚而陰沉晦暗。
神輝萬千,不照無福之地。
很有些年月的、頗見規模的天妖法壇,在那只毛絨絨的巨掌下幾如彈丸一般。而鹿七郎,便是這彈丸上的一粒細沙。
而后細沙作劍鳴!
那是無垠長夜的盡頭,挑破黎明的第一縷曙光。那是永恒風化的寂靜里,所誕生的第一響。
它必然是尖銳的!
需以痛苦刺醒過往,需以鮮血開革未來。
向來是富貴錦公子的鹿七郎,竟有這般砥礪以血火的劍意,著實令鏡中世界的姜姓古神意外。
他尤其能夠看得到,這驟作銳響的一劍里,足夠匹配立意的精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