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夜幕之中不斷鼓起的襄泡,又不斷地按了下去。一瞬即起三萬蟲,竟無一蟲能面世。
每一條微蟲,都被照徹清楚!
如此笑容燦爛,一邊鎮壓麂性空,一邊傳遞力量于神霄秘地,給予羊愈浩瀚如海的支持。
神霄之地里。
云繞神山,路環寶泉。
羊愈在經受神霄之地考驗的過程里,卻是一直在溝通知聞鐘。
犬熙華傷成這般模樣,不是他照顧不到,而是他根本就沒有分心照顧。
他所選擇的時機出乎意料,誰會在這種一無所獲的時候就開始相爭?上了賭桌,誰不得權衡一番得失,再決定下多少血本?
雖不至于說能打剛剛走出深林的鼠伽藍一個措手不及,先手卻是已經占定。
并且鼠伽藍和鹿七郎一路明爭暗斗地闖過來,消耗絕不會少。他卻只用管自
己和知聞鐘,狀態好上不止一籌。正是宜將剩勇追窮寇。
此刻心頭鐘與天外鐘齊鳴。
長迷途之聲惑亂道心,知聞之聲懾服義勇。
主攻鼠伽藍,也波及在場其他妖怪。
蛛蘭若美眸之中流光掠影,玉手微移,只是一挑琴弦。
錚!
沙場卷旗,鐵馬金戈。
銳利的琴音將靠近的鐘聲直接剖開!從頭到尾蛛猙立在蛛蘭若身后,紋絲未動,毫發無損。
鹿七郎只將腳步一轉,腰間細劍已出鞘鏘!
他雖不似蛛蘭若對聲聞之道的研究深入,劍鳴之聲也不如蛛蘭若的琴音強大,但自然遵循一種天生的靈覺,好似庖丁解牛,劍鳴解鐘鳴。
蛇沽余在這一刻倒握雙刀,赤紋甚至爬到了下巴處。
她的氣息完全斂去了,
身形還存在于觀者的視覺中,氣息卻不在其他妖怪的感知里。也從聲音的世界里短暫遁去了!心頭鐘與天外鐘,都尋她不著。
在場除鼠伽藍之外的妖王各施手段,應對起這試探性的范圍攻勢,都不算困難。
唯獨熊三思只是悶哼一聲,動也未動,竟是生受了!
最輕松的當然是猿夢極。
那心頭鐘與天外鐘鳴在當前。這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
麼事情呢,一道金光罩已經護在身外,隔絕所有威脅。
他左右一看,頓時眉開眼笑。
羊愈一聲梵唱,兩聲鐘響,見諸般手段。
但全場最忙,還是要屬藏身鏡中世界的姜望。
他既要保住太平鬼差豬大力,又要護住疾風殺劍柴阿四,還要注意隱蔽,不法,真個是終日奔波苦,片刻不得閑。
卻說當時,柴阿四逢妖三分笑,還在致力于營造多方友好關系,準備合作共贏、和平度過神霄之地。
眼睛一瞥,卻剛好瞧見羊愈邁步,口吐佛音。
能叫在場這些妖王察覺,更要注意手段,保豬大力和保柴阿四,總不能用一樣辦。
他心中大罵直娘賊,暗叫—聲苦也!
正要往猿夢極那邊蹭,厚顏蹭一個金光護體。
耳中忽地響起熟悉的聲音:勿驚。
上尊可算出現!
一縷神秘的力量,自赤心神印散發。
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耳之中,似有一片深淵,一座囚籠,那外來的法音,直墜其間,根本落不到耳識里來。
本心只覺安定,竟有不朽之感。
天外鐘落了耳中獄,心頭鐘搖不動赤心印。
他驀地站定了,環顧左右,眼神驕矜。
諸位天驕不過爾爾,誰及我老柴,云淡風輕?
唔那勞什子太平鬼差,倒還表現不錯。
那劈空連斬的幾刀,自己完全看不懂,卻也抵住了梵聲鐘鳴。
有機會可以接觸一下這個太平道,說不定能夠收歸己用。
羊愈這心頭鐘與天外鐘齊鳴的手段,借知聞鐘而為,就連受到波及的一眾天妖種子,都得認真對待。
首當其沖的鼠伽藍,更是當場直墮無間!
他的聽感被毀棄,他的佛覺被打碎。
他在踏出深林的那一刻,就踏進了深淵里。
然而何為黑蓮?
本就是開在絕境的花!
是天道不昌,末法降臨之時,于五濁七穢中,誕生的佛蓮。
在極惡之中,生出慈悲意。
在毀滅之時,孕育菩提心。
他大步往前,直面羊愈。那張長相兇惡的臉,覆上慈悲的光。
黑色佛光是靜謐的,帶來安寧、祥和、休眠。
他的一雙大手抬將起來,瞬間極靜而極動,十指穿梭,似在織造袈裟。
以此尋常善信之外功,迅速結出了反蓮花印。
口中亦起梵唱:“自我無妄結菩提,他心不證開蓮花!”
此乃妖師如來所留下的佛偈,黑蓮寺萬世傳承之經典。
在鼠伽藍的頭頂上方,綻開了一朵晶瑩剔透的黑蓮,與他光頭上所紋著的黑
安寧,撫平所有觀者的躁動。花瓣似琉璃雕刻,彼此相結,好像一只黑玉碗,盛起了月亮…
蓮呼應,每一片花瓣都對應另一片花瓣。
虛懸高空的黑蓮,有一種廣闊意義上的。
神霄之地本不見日月。
現在得見了。
黑色佛光如瀑垂下,好叫風雨不能進,護佑世間虔信者。
在這一時,鼠伽藍也是爆發全力,要擺脫寂滅危機。
但名列天榜新王第五的羊愈,既然出手,既然搬動了知聞鐘,又怎會叫他這樣輕易逃脫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