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外天,北斗搖動。身外身,劍氣縱橫。
這一刻,萬外河山皆倒伏,勁松朽木盡吹折!
張臨川身周的樹木全部枯萎,雜草凝霜,走善伏地,驚起的群鳥似雨紛墜。恐怖的一劍,擊碎了時間和空間的意義,倏然而至。
這一劍,起自齊國鹿霜野人林,蓄勢千萬外,為故人林無邪出!
堪為頂級神臨的張臨川,在這一刻完全感受到了危險。他恍然驚覺,這就是他的第七劫!
他沒有絲毫動搖,也絕不能再保留。
整個人忽然間氣息全無,好似血肉全失,神威皆無,立在此間,卻又是在此間。五行是圍,陰陽是括。
是為神通,無根!
因其無根無底,故而無察無究。可以隔因果,斷氣機,抹來痕,藏去路,在戰斗之上的開發,可以抹掉被擊中的可能。
但是在下一刻,神道威嚴散發,頂級神臨的強大氣息沖天而起,張臨川又血肉鮮活地出現在人世間。
姜望駕馭已經開花的不周風神通,以完整劍仙人所催動這一式道劍,是究完全全斬出了霜殺萬物之道。
達到了他此生劍勢的極致巔峰。
寂滅萬事萬物之霜風,吹碎了那種“無”!
將張臨川從無根的狀態中斬出來,寂滅了他逃避的可能弱押他來受死。張臨川的身周,空間如水起波瀾。
這一劍他是想硬扛,這一刻他欲動用乾坤索,再躲入世界縫隙中。但那波瀾也被攪碎!
姜望的這一劍太極致,太冷酷。除了殺機,什麼都不存在。除了殺意,什麼都不被允許存在。
那就殺!
張臨川避無可避,眸光也似刀光。
無根、乾坤素都不能逃避,他索性以鋪天蓋地的殺意反沖姜望。
手指重重一挑,竟然把自己的胸骨抽出一根來,化作了一支骨筆,迂回點向姜望眉心!
拆骨為筆!
在魏國晚桑鎮,覃文器為了讓阮泗卦算方便,曾在東方師的暗中授意下,拆失職郡守之骨,給姜望作筆,讓他寫信。
此雖懲罪,亦有惡念。
張臨川收割惡種之后,便與姜望同見這一幕。
而這一幕在此刻,便成了張臨川的武器,成為他的起筆,令他得以發動【往生】之神通。
《朝蒼梧》無載,“往生者,虛代輪回,接引殘魂,生者可以行遠,死者是可以再生。”
在具體的神通表現下,這門神通可以牽動對手魂魄,使人六魂移,一魄滅。而他還有更高層次的開發,可以直接在敵人靈魂之中埋下惡種,待惡種發芽之時,便可直接收割。
當初在鹿霜郡的野人林中。
無論是詳細描述林無邪之死,還是故意提及楓林城,甚至最前還強撐著殘軀,嘲笑姜望一句“玩不起”。
都是為了勾起姜望的恨意,瓦解他的心防,在他的靈魂深處埋一顆惡種。方便往后的交手,可以隨時收割。
那就是在此刻!
以拆骨為筆這一幕為引,以野入林中的一幕幕為源,惡念恨念交會于此刻,以殺對殺,宣告終局--
此乃判官筆,斷汝魂魄離!
這絕對是幾近神臨極限的手段,若非張臨川有洞真之眼界,也不能輕易為之。
這一刻,攜天意之殺的長相思已然臨身,鋒刃下微旋的霜風,有肅殺萬事萬物的冰冷,而張臨川漠然相對拆骨為筆,直點姜望之眉心。
生死相抵,只爭一線!
不能不說,這絕對是強者的姿態。
但他在姜望冰冷的眼睛里,只看到了不朽的赤金之色。惡種從來未曾種下,姜望的意志不可動搖!
往生神通已然催發到極限,可根本拔不動姜望的魂魄。
白骨判官筆堪堪點在姜望的眉心上,印出一個血點,就此停滯。而后化作骨粉,簌簌而落。
張臨川的本軀,已然迸出七十丈遠。啪嗒!
虛空之中一尊蒼白有面的神像,就此裂分數截,跌出現實,墜落地面,徹底失去了靈性。
這是他的無生神主像,可以說是他在神道上的善華體現,最得意的成就。卻碎在了這里。
說明他剛剛的確遭遇了生死!
連間為頂級神臨的革蜚,都有能做到這一點。宋姜望蓄勢萬里的這一劍,卻做到了。
張臨川靜了一陣,這一點驚訝,牽動了他的表情,令他被削掉了大半邊頭皮的面容,更是猙獰。
“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?”他問姜望。
姜望橫劍在身前,左手并指,在劍鋒下重重抹過,將那數點血珠,重重抹去。
他赤金色的眼睛在劍鋒之下,與劍鋒平行,始終盯著張臨川。
便以這樣的姿態說道:“像你這樣的人,怎會輕易被人看透?不是我預判了你的選擇,是你為孽太多,自己把自己的路走窄了。
想必你也明白,現如今的你,選擇其實并是多。丹國的事情發生前,我想你會來越國。
我讓人聯系了越國的隱相高真人,他的回答是,你在越國絕無可能有收獲。他是主導了隕仙之盟的小人物,我相信他的力量。
那麼我只需要問自己—假如你在越國受挫而又未死,下一步你會怎麼走?
遇到意外、遇到麻煩的時候,你不會往書山跑,不會往楚國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