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生教徒心心念念、企盼死后永存的無生世界,從未在生者面前顯露真顏。
現在不難發現,在建立無生教之初,張臨川就做好了切割所有教徒的準備。
是天性謹慎使然,還是他早就預見到了這一天?
魏國在長河南岸,承接了小段黃河河岸,更將整個長河第七鎮、第八鎮之間的河岸線,全部囊入國土。
所謂開負乃魏門戶,長河萬里是孤纏腰。
當今魏帝昔為太子之時,登上望江樓所發出的這聲感慨,至今為時人所頌,以為雄主之聲。
魏國與景國隔著長河遙相對峙,與宋國之間隔著一個龍門書院,而東望故夏,南眺雄楚。
可以說是處在四戰之地,四面都無弱手。沒有一定的實力,必不可能站得穩。
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,養成了魏國百姓剎悍的民風。民間好私斗,士卒上陣,也往往是悍不畏死。東郭豹在觀河臺上亡命死戰,便是一個掠影。
還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在于,在武道尚未開辟出一條完整道路的現在,魏國是第一個全面推行武道修行的國家!
現世幾乎所有修行者,在成就超凡之前,都會修武錘煉體魄。但超凡之后的武道,從來不是一條坦途,至今也不算完整的大道。
在吳詢的一力主持之下,魏皇敢為人先,將武道推為修行主流,由此使魏國成為了天下列國間,一個特殊的所在,
但效果也未見得多好,自全面推行武道以來,魏國國力甚至是有所衰退的。
蓋因現在的修行主流,已是經過了歷史驗證,得到了歷代無數強者完善的。
在各國各地,都有深厚的底蘊。每一個修行關臘如何,都有無數種解決辦法。
而武道的終途都還在摸索當中,沿途坎珂硫漏更是不能盡述,哪個有志于未來的修行者,不怕自己走錯了路?
且看道歷三九一九年的黃河之會,魏國上場的東郭豹和燕少飛,都不是武道修者,由此就可以看到,魏國的這個選擇,大約是不夠堅實的。
不過當代魏帝顯然也是干綱獨斷的人物,堅信武道才是未來,根本不肯改變國策。
魏武卒乃是天下聞名的強軍,在昊詢的統帥之下,威震南域。而昊詢也是堅定地執行自己的想法,近些年來,逐步以潛修武道的軍官替換各級,要打造一支全武道的強軍,以合“武卒”之名。
被換下來的固守原路的修行者,則是全部并入到另一只軍隊中。說是也當做強軍培養,但實際資源遠不如魏武卒,
畢竟魏國的國力就在那里,如何供得起兩支天下強軍?
不管怎麼說,魏帝和大將軍的意志非常堅定,朝野未有可阻。
由昊詢親自編、魏皇加以補充的《武道通典》,也是通行魏國各級武院,成為魏國年輕修行者必修的一部武籍。
如果說王警是最多人認可的現世武道第一人,那麼本為兵家出身的魏國大將軍吳詢,在天下武道修士間,則是坐三望一的人物,
一身修為,非同小可。
所以為什麼辰已午覺得張臨川是在找死?
可以說,張臨川只要與這位大將軍照過面,就必無幸理,誰也救不得。
除非他可以讓吳詢永遠找不到他,可是在魏國做下這等惡事,怎麼可能做到一點痕跡都不留下?
辰已午不認為張臨川有機會逃走。
而姜望只覺得張臨川的真正目的,好像只隔了一層窗戶紙。看著影影綽綽,但已經近在眼前。
這一次出事的地方叫做晚桑鎮。
因著追殺張臨川一事天下皆知,姜望入境魏國的時候也未受什麼阻礙,及至到了晚桑鎮前,才被封鎖此地的紅著眼睛的魏軍士卒攔住。
于是通傳姓名,等魏軍將領來迎。
燕少飛仗劍去國,東郭豹戰死于觀河臺上,
魏國年輕一輩,已是并沒有什麼亮眼的人物。此時出現在姜望面前的覃文器,是在四十三歲成就的神臨修士,今年已經六十有七一一神臨之下的人物,還真不夠資格處理此事。
四十三歲成就神臨,其實也是天才級別的人物,鞏固了壯年時的巔峰狀態,至死方衰,在神臨中不是弱手。但與美望這等二十歲成就神臨的絕世天驕相比,就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天資了。
整個魏國,若要論及年輕天驕,唯有那提著得意劍遠行的燕少飛,方能與姜望放在一起比較。但其人自黃河之會至今,音訊早無,也不知是否還活在世上。
這個世界太廣闊,很多故事,沒有機會被人聽聞。
一見姜望,覃文器便迎上前來:“本將覃文器,奉大將軍之命,封鎖晚桑現場,核驗兇事。武安侯可是為那邪首而來?"
此事果然已經驚動了昊詢!
不知張臨川哪里來的信心,敢在魏國做下這等惡事,迎接昊詢的追殺?
“請將軍節哀。"姜望行了一禮,便直入正題:“覃將軍這邊可有那邪首的行蹤?”
覃文器慚聲道:“不曾揪住那惡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