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臨川看著他,慢慢皺起了眉頭。“這個比喻太惡心了。”
翼鬼脖頸一縮,干澀地道:“抱……抱歉,我換……”
滋滋滋!
驟然躍起的幽暗雷光,已經將他團團裹住。
那是一團幽影般的存在,可偏偏有著雷電的滋響!
聲音只是持續了片刻。
幽雷散去之后,原地只剩一副焦黑的骨架,還保持著弓背縮脖而欲撲擊的姿態……
滋啦,滋啦。
張臨川拂了拂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塵,站了起來。
“都來吧。”他平靜地說。
極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響,很快是大隊人馬涌入地宮的聲音。
而在這間幽暗的大殿里,也有十幾個氣息強大的修士,掀掉了偽裝,從陰影中走出來。
------題外話------
今天六千字,其中一章,為阿甚加更債主委員會加更。(2/10)
已經是極限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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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=第一百一十三章 互為魚餌互為鉤===
幾乎已經被打成了廢墟的地宮里,橫七豎八的尸體,密密麻麻地排開了。
被打爆的頭顱、斷裂的肢體、焦黑的殘軀……共同在廢墟中構筑了一副奇詭的畫面。一切都是靜態的,唯有猩紅的血液四下橫流,如尚有靈性的血蛇,在幽暗之中貪婪地尋噬什麼。
斷壁殘垣碎瓦礫中,張臨川坐在唯一完好的那張大椅上。身上披著黑色彼時她處在那黑云蓋頂的陰翳之下,彼時所有的證據都被抹去,彼時她最后的親人浮尸于海。彼時與許多年前那起案件相關的所有人,無一人可靠,無一人不存疑!
四大青牌世家,從齊武帝時期一直延續到現在,雖說聲漸弱、勢漸衰,但人脈何廣?可彼時環顧齊國上下,竟再找不到一個可以相信的人。
這不能說不是一種悲哀。強權之下,人心詭譎。
在永恒流動的歷史長河里,多少本該偉大的故事,都天折半途,并未延續。歷史之殘酷,正在于此。歷史之厚重,也在于此。
沉浸在道術的世界里,時間總是過得很快。日頭偏移,不知不覺已到了黃昏。肥頭大耳的大齊新任博望侯匆匆到府,推門而入,一下子就讓書房顯得不那麼空闊了。
他身上還套著國侯的華貴禮服,頭上還帶著特制的公侯玉冠——僅在行頭上,同樣的爵位,他就是能夠比旁人多賺幾塊朝廷的元石去。
緊隨其后,小步連走的,正是一身誥命禮服的易十四。
身披重甲的她,冷硬堅固如雕塑。卸下重甲的她,卻是瘦弱纖柔怯生生。如今芳名已列朝議大夫家的族譜,又嫁入國侯之家的她,也終是養出了兩分雍容來。2
唯獨是這跟在重玄胖身后亦步亦趨的樣子,還能瞧見些許往日。
這對夫妻,眼見著是繼爵典禮才結束,便匆匆上門了。
姜望站起身來相迎,但還沒來得及說話。重玄勝已經擺了擺手,很有領導風格地道:“你坐,坐下說。”
他像是回到了自己家,在招呼等在家里的局促的窮親戚。
相當自然地走到自己那張特制的大椅前,舒舒服服地靠坐下來,嘴里埋怨道:“這個侯爺我是真不想當,什麼世襲罔替,意思不就是要我子子孫孫都為朝廷賣命嗎?說什麼能者多勞,你說氣人不氣人?”
有些不耐煩地將頭頂玉冠扯下來,隨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:“忒累贅!這冠太大,我那邊收禮太多,一時放不下,先在你這里放幾天。”
姜望默默地坐了下來,眼皮跳了挑。
以前的時候他都并未察覺,重玄勝今天這麼大馬金刀地一坐,他才發現,重玄勝所坐的位置,竟然才是這間書房的主位。
當錦衣華服的博望侯在那里坐下來,
兩側鏤刻著龍爭虎斗的石屏風,赫是活過來了一般。坐在這邊書桌前的自己,很像是一個文書!
換做平時,他豈肯給好臉?
但今天人家畢竟是過來幫忙的。
想了又想,終只是嘬了嘬牙花子,陪著話道:“我一定保管好。”
重玄勝擺了擺手:“也不用太在意,這冠啊,有意思的也不過世襲罔替四個字,不值什麼錢。平常心,小姜啊,平常心對待。”
姜望如若未聞,只笑瞇瞇地對十四道:“妹子你也坐,坐下來說話。”
當初他請易星辰收十四為義女,其中一個砝碼,說的是他姜望以十四為至交好友。
不過易懷民后來到處說武安侯是易十四的義兄,是他易懷民的親兄弟——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換算的關系。
但姜望并不介意在重玄胖面前過兄長的癮。尤其是十四和重玄胖年紀都比他大,更是格外有占了便宜的快樂。
卸下盔甲之后,十四也不是以前那般緘默了,還笑著回了一句:“好的,姜大哥。”
“行了別寒暄了。”重玄勝一見場面不對,立即轉入正題,臉色極臭地看著姜望:“林有邪失蹤的事情,你怎麼不跟我說?”
姜望解釋道:“想著只是找人,并不是什麼復雜的事情”
被重玄勝那雙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盯著。
他只好嘆了口氣,實話道:“不想連累你。”
重玄勝斜眼看著他:“你就那麼確定,林有邪的失蹤,跟當今皇后有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