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尹觀的面前,他活脫脫的像只猴子, 上躥下跳所做的一切,似乎只是為了惹人發笑。
可明明為今天,他已經努力了那麼久,準備了那麼久!
尹觀并沒有給他自怨自艾的時間,看著他問:“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?”
趙澈心中一凜,顏料著,用力地說道:“我與沐晴……真心相愛。“
尹觀卻并不再看他,而是與他錯身而過,獨自往長街那頭走去。
在路過仵官王的時候,他才若有所思地道:“他剛才說什麼?是千刀萬,不得好死,對麼?”
”成全他。”
仵官王發出森森的笑聲,便向趙澈走去。
趙澈先是一愣,繼而大恐:“別,不要,尹觀,你言而無信!沐晴會難過的!你答應了沐晴不殺我的!
他終于崩潰,轉身飛逃。
但仵官王只是一探手,便將他抓了回來。
然后將那口黑色棺材接下來,平放在地上,推開了棺材蓋子,一把將趙澈貫進其中!
“不要,不要!求你,求你!不要啊一”
在這樣的慘叫聲中,仵官王也怪異地扭動著,慢慢地走了進去。
尹觀默默地行走在上城的街道里,不再說一句話。
在他身后,那口棺材早已合攏。
唯有一聲又一聲的哀嚎。
成為這座傷城的背景音。
===第三十一章 天高九重否===
“天高九重否?上城或其一。
下城三十九,誰借青云梯?“
這首在佑國流傳甚廣的短詩,所描述的正是佑國百姓對上城的樸素情感。
佑國是天佑之國,上城是上等人所居。
最繁華的城市立在巨龜之背,繞著國境巡游。而在下城生活的人們,只能有一年兩次的翹首眺望。他們當然想要爬上去,想要做人上人。
但是能夠走進上城的途徑,從來都不多。各大城池的城主之位,
競爭不知有多麼激烈。
很多年前,上城也是少年的夢想。
今天他把上城踩在腳下。
這斷壁殘垣,肉食者的死傷,一如當初他離開這個國家時,心中所愿。
可是真的就足夠了嗎?
母失其子,弟失其兄,最有天賦的人,被扼殺在搖籃中……今天他們所經歷的悲劇,究竟因何而起?
翻遍史書,尋不到相關的記載,那段歷史被人為地抹去了。
擁有霸下血脈的龜獸,好像是突兀地出現在這個國家,莫名其妙地被佑廷操縱,莫名其妙地成了護國圣獸。
莫名其妙的,天佑之國的“天”,就成了圣龜狀的圖騰。
在很多年以前,這里本是風調雨順的沃土,是老天爺厚愛的福澤之地…
到底是誰主導了這一切,是誰操縱了這場綿延近百年的悲劇?
尹觀有所揣測,但是并沒有證據,不能夠肯定。直到今天,在趙澈的嘴里得到確認。
如此一切就能夠說得清楚了。
為什麼以趙蒼的修為,能夠引導接近洞真實力的巨龜行動。
為什麼這只巨龜僅憑肉身力量,都已經神臨頂峰、接近洞真了,神智卻還很不清醒?
因為從頭到尾,這只巨龜,就是景國某位強者在此豢養的寵獸,而非天生地養、自由之強者、
趙蒼所掌握的,只是巨龜真正主人所交付的秘鑰。
他正是憑此竊據了佑國的權利,把國主變成了傀儡,獨自掌控朝局。
甚至于鄭朝陽受阻于天人之隔數十年,又憑什麼能在去年突破?
不過是景國為了保住趙蒼的性命,所提供的幫助罷了。
自來只有千日做賊,沒有千日防賊。景國萬萬沒有可能,為一個趙蒼的安全,專門調一位洞真強者坐鎮此地。
而單單神臨層次的力量,從理論上看,佑國是完全可以應付的……
如此復盤整個佑國的形勢,不難看到,趙蒼的確已經把現有資源利用到了極限,做了最大程度上的努力。
他唯獨漏算的,是他自己沒能神臨,他根本不清楚,尹觀這等層次的天才,究竟能有什麼程度的戰力。
神臨與神臨之間的差距,也可以是淵深如海!
如果他能夠真正理解尹觀的實力,那他應該明白,他的抵抗并無意義。最佳的選擇,應該是拋掉佑國的一切,早早逃亡天涯。
但又或許……他怎麼都放不下這麼多年的經營。
而且拋掉了一切經營,失去了所有價值之后,誰會庇護他呢?他又如何能夠逃得出地獄無門的追殺?
他做了那麼多準備,從民心、家國、個人情感,多方面入手,如果換一個人面對,或許真能讓趙澈活下來…
但他面對的,畢竟是尹觀。
是一個第一次把咒術這種小道,推到了如神境界的強者。是一個前方沒有路,自己走出路來的人。
許多佑國人心心念念、視如天界的上城,如今他已翻手就能毀去。
他豈會為庸人所縛?
道歷三九二一年,五月二十五日。
佑國國君死、國相亡、大將軍受誅,幾成國滅。
尹觀在這一天,靜靜地看了一陣日落,也聽了一陣哀嚎。
在仵官王心滿意足地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時候。
尹觀踏空而下,走到了卞城王身邊,眼神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巨龜,開口道:“景國強者正在趕來,今天殺不了它了,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