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
國相趙蒼雖未露面,卻毫無疑問掌控著這個國家的一切。
于是鄭朝陽的話音出口,成了—一
“負碑軍結陣,隨我殺敵!"
上城里一座座軍營大開四門,負碑軍的精銳將士迅速往校場集結。
第二十七城里,巨大的龜獸緩緩那開前足。
如廊柱一般的龜足底下,是一灘灘的血,一團團的肉泥。
早已分不出誰是誰。
但是在其中一團尤其讓人感覺到混亂的肉泥中,忽然凸起一個鼓鼓囊囊的部分,然后從中鉆出五根手指…
接著一整只手從肉泥里鉆了出來。
龜獸低頭,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切,大概在疑惑這蟲子玩什麼把戲。
那只肉泥中鉆出來的手,先是五指張合,舒展了一陣,好像借由這動作,恢復了幾分力氣。
然后又探進肉泥里,摸出來一個儲物匣。
這只手旁若無人地在儲物匣里掏,掏啊掏。
掏出一口黑色的棺材,躺在血泊中。
這只手,竟然就被這黑色的棺材“吃掉了”。
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里,棺材蓋緩緩推開。
而后一個頭戴仟官王面具的人,就從棺材里坐了起來。
但是這一次,其人身上涌動的,是毫無保留的、神臨境的力量!
。
===第二十八章 人間無路者===
眼前這一幕,實在驚悚。
尤其生活在這天佑之國的修士們,少歷大戰,不曾有太多恐怖經歷。驟然見得此般情景,難掩懼色。
從棺材里坐起來的仵官王,身穿黑色官服,臉覆閻羅面具。
身形枯瘦,像一根掛著衣服的竹竿。
官服邊角繡有暗紅血紋,血珠尚還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落,愈顯森森可怖。
他的身軀如不協調的木偶一般別扭,搖搖晃晃地站定了,雙膝仍然沒在漆黑的棺材里面。
他身后的虛空中,呈現千般百相,影影綽綽的魂影。又隱隱約約,有鬼哭的聲音在耳邊。
整個第二十七城,都籠入一種難言的幽暗里仿佛真是地府閻君,帶著他的鬼兵鬼將,降臨人間。
鄭朝陽表情嚴肅。
這就是神臨境強者的力量。
這就是為什麼,國相不惜代價也要讓他突破神臨。天人之隔兩端,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神臨,神臨,如神的強者已臨世。
“嗬嗬嗬,嗬嗬嗬。”
仵官王這樣地笑著。
“已經很久沒有誰他仰面看著那體型巨大的龜獸,露出來的眼睛里,是一種毫無波瀾的呆滯情緒。
可是他又確實地表現出了憤怒和恐怖。
嘩啦啦。
棺材里仿佛已經裝滿了鮮血,而他直接拔空而起。
一道鮮血長河,越過他撞向高空,倒灌上城:“敢這麼傷害我!“
他的聲勢是如此兇厲。
但這頭承載萬鈞的巨大龜獸,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,好像根本沒懂他在干什麼。
一般來說,神臨層次的異獸,神智并不會弱于人族。
但佑國的這頭護國圣獸,顯然沒有正常的神智可言,行事更接近于本能。也正是因為如此,方可被佑廷所引導控制。
件官王迅速升空,煞氣滾滾,血河奔流。
而它看著,一動不動。
“犯我佑國…當受天誅!”
威武如神將的鄭朝陽于此刻從天而降,先于龜獸迎向仵官王。筋肉骨骼發出插鼓般的轟響,鐵色的兵煞之力涌于拳峰,化為刀槍劍載,覆壓四海八荒。
滾滾兵煞和洶涌血河交撞。
紅色吞沒了黑色。
只一合,兵煞直接被傾覆,鄭朝陽倒飛而起!
他在神臨之前阻了數十年,去年才在國勢的幫助下險險突破。在佑國自是第一,放諸天下,卻已經算不得什麼。
尤其他面對的是連尹觀都忌憚非常、要時刻帶在身邊盯住的仵官王。
尤其這還是仵官王罕見地展現神臨力量的時刻。
尤其.…他的這具兵家神臨肉身,正是仵官王此行的目的之一。仵官王絕不介意自己對這具皮囊產生更多的了解。
佑國上城居住的都是達官貴人,當然還有人數眾多的仆役。少不了服務于貴人的青樓妓館、賭坊酒樓。
巨大龜獸的天生神通,使得它的龜背穩如大地綿延。無論它怎樣動作,龜背上的空間都不會動搖。
歷經多年歲月,已經完全嵌于龜甲的上城,也定如山川。
此刻絕大多數上城人都還在繼續自己紙醉金迷的生活,對于護國圣獸的強大,他們有近乎盲目的迷信一這當然是統治者特意引導的。
因而哪怕是到了現在,除了早知地獄無門恐怖的佑廷高層之外,也只有一部分閑得無聊的上城人,才會俯下身子,多看兩眼圣獸腳下的人間。
然后他們看到了什麼?
在各種潛移默化的宣傳中,已經被塑造成“不敗戰神”形象,負責統領負碑軍的無敵強者,竟然完全不是這個妖人的對手!
鄭朝陽在倒飛。
血河在上涌。
仵官王疾飛在血河下端。
重重鬼影在青天白日下狂妄地穿行。
遠遠看來,巨龜與大地之間,像是掛了一條紅綢。
在已經變得幽暗的此方天地里,顯現一種近乎殘忍的鮮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