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真世間少見!
華英宮主的一身武藝施展開來,刀槍棍棒,斧鉞鉤叉,十八般兵器,竟無不如意,均是超卓之選。
姜望只以劍術應,見了個琳瑯滿目,眼花繚亂。
見得心中歡喜!
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,同內府境的姜無憂切磋,竟還能有所收獲。
無怪乎竟有“世間男兒恐羞見”之語。
無怪乎能夠開道武之先河!
那兵器架上的兵器,一樣樣試過,姜無憂拿到什麼便施展什麼。演至興起,牽動風云。
她愈戰氣象愈磅碰,如龍行鳳舞。
而后又逐漸斂卻了,似靜水流深。
如此精彩的對決,可惜無人欣賞。
如此精彩的對決,又何須有人欣賞!
當姜無憂最后將一對鐵锏送回兵器架時,周身已是半點氣勢都無,氣機混同,合于天地間。
她在朗月疏星下,立住了一種自我和自由。
姜望收劍入鞘,真心實意地道:“恭喜官主!“
他意識到,姜無憂的道武之路已經走通。
頓開多年塵鎖,擊破苦隘險關。
姜無憂亦是一笑:“多謝武安侯陪我走這一段。"
“我不過恰逢其會,卻能見證歷史。”姜望感慨道:“何其幸也!”
“說見證歷史,未免言之過早。“姜無憂道:“路算是走通了一半。至少真人之前,已無阻隔。“
說著,她一警輕嘆。
姜望當然知道她的未言之言。
道武之路,至少在現階段,推演到洞真境之后,就已經無路可走。
因為她的路是雜糅兩家,可武道之路,那些武夫自己都沒走通。
武道一日不出真君,給不出前路,姜無憂的道武之路就一日沒有再進的可能。
“說起來我一直好奇一件事”姜望說道:“以宮主的天資才情,無論是走正統修行路,還是走武道,現在都可以走得非常遠了。
為什麼要自開道武,選擇一條這麼艱難的路呢?”
姜無憂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問道:“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叫無憂嗎?”
姜望搖頭。
姜無憂道:“我出生的那一天,剛好是在第一次齊夏戰爭,父皇陣斬夏帝,大破夏軍。聽到我出生的消息,他非常高興,說我無憂矣!’所以就給我取名叫無憂。“
她并沒有回答,可是她已經回答了。
她的名字,承載著齊天子美好的愿景。
她要讓她的父皇, 真個“無憂”。
所以她要走一條,能夠讓她通往“最強”的路!
她生于元鳳二十四年,現在已是元鳳五十七年,她已經三十三歲。
放眼整個天下,三十未成神臨,算不得絕頂天驕。
而她空有絕頂天資,卻三十三歲還在內府徘徊。
這就是她為這條艱難道路,所付出的代價。
甚至于,在可以預見的未來,這些代價還遠不足夠。
但這份勇氣,這份心氣,這種魄力,世間幾人能有?
姜望慨聲道:“我亦羞見宮主!”
姜無憂哈哈一笑:“夜深了,武安侯請回吧。今日興盡,孤就不留你喝酒了。
姜望亦笑:“待我持節歸來,再與殿下對飲。“
他轉身大步往外走。
而在他的身后,屬于姜無憂的氣勢勃然而發,愈來愈強大,愈來愈磅礴。洞夜幕,耀臨淄。
她的聲音響徹華英宮—一
“本宮今成神臨,為武安侯壯行。此去出使草原,當為齊天驕,勝天下天驕!“
===第二十四章 持節北出===
“齊天驕,勝天下天驕。“
是姜望當初在齊天子面前的豪言。
彼時天子有意讓姜望任職北衙都尉,姜望拒絕了,而天子沒有怪罪,只問,你將何以報朕。
姜望便以此言作答。
時至今日,他以軍功封侯三千戶,放眼天下,同輩天驕無可比者,可以說已經做到當時的狂言。
而他此次持節出使草原,正是以身為齊國門面。
尤其是在牧國輸掉了與景國的大戰,全面回縮北域之后。這一次的蒼圖神殿神冕布道大祭司繼任儀式,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。
全天下的目光,都會落在草原,等待那位牧國女帝接下來的動作。
在這種風云際會的時刻,必不能失了東國威儀。
重玄遵和姜望都是很好的選擇,放眼天下,與任何同輩人相較都不會遜色。但既然天子欽定了姜望,
他就一定要有所承擔才行。
持符節者為大齊帝國正使,天子欽點,帝女壯行…
姜望此次北出衡陽,可謂排場十足。
天覆軍中專門調出兩百人做姜望此行出使的儀仗,個個是騰龍境保底的修為。
當初他同計昭南、重玄遵一起出戰黃河之會,儀仗也不過是如此。
唯獨不同的是,那一次有兩名內府境的隊正領軍隨行,這次只有一名。
名為喬林。
就是那時候在觀河臺,每天陪著姜望去看比賽,熱衷于給姜望分享各路邊角消息的那個天覆軍士卒。
自黃河之會到如今,他也叩開了內府,成為了天覆軍里的一名隊正。
這次被調來做姜望的隨扈,統御兩百銳士,與之出使草原,也算是故舊相逢。
說起來哪怕是兩百名天覆軍銳士結成了軍陣,也幾乎不可能干涉姜望現在這個層次的戰斗,護衛的意義幾近于無。
但姜望這一趟代表的是國家,必要的儀仗還是不能缺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