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然,修士自身才是根本,再濃郁的天地元力,也堆不出修行境界的突破。無非是加速道元的凝聚,
在游脈境和周天境有相當大的益處。
真正讓姜望動容的,是他在進入稷下學宮之后,立刻就生出一種感受一一他好像距離世界的真相…
更近了!
如果說在稷下學宮之外,他與天地本質隔著一片海,那麼現在就只是隔著一條河。雖然還是很遙遠,
但已經隱隱可以看到對岸的風景。
以他現在的修為,斷無出現幻覺的可能。
也就是說一在稷下學宮里修行,有助于體悟洞真!
這是何等驚人?
姜望的心神,一時飄忽,已經飛進那玄妙難言的感知里。
魯相卿極羨慕地看過來一眼,對廉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。
拋開學術道統不談,稷下學宮本身亦是絕佳的修行寶地。
元氣濃郁自不必說。
更有大齊國運蒸騰此間,使那些在官道上未有足夠建樹的修行者,亦能享受官道之便,修行起來事半功倍。
最最重要的.…是這地方貼近現世本源,叫人可以更容易地看到世界本質!
天地本身可以視作一堵墻,大道好比墻外的風景。稷下學宮這樣的寶地,好比墻上的窗。
窗子終究大小有限,容不得許多人一起往外窺看。甚至于這扇窗的開合,本身即會損害窗子的壽命。
使用之后,便需要時間來恢復。
所以稷下學宮里的名額向來有限,珍貴非常。尤其對于店踮腳就有資格看見天地本質的神臨修士來說,更是如此。
如他們這般常年在稷下學宮里授課的教習,其實對天地的感知都是被屏蔽了的。
只有在學宮貢獻達到一定份額后,專門兌換的自由時間里,可以自由感知此方天地。
一年辛苦到頭,不過能換得一兩個時辰。
但便只是如此,也足以叫人趨之若鶩。不知多少人想進稷下學宮,都擠不進來。
他也是當初在術院掙得了足夠的貢獻,才有資格來稷下學宮授課。
整個東域的修行者,誰不想在稷下學宮里修業?
這里強者如云,百家爭鳴,又有絕佳的修行環境。
稷下學宮的教習分為兩種。一種是魯相卿這樣的常務教習,權責相濟,一方面教導學生,一方面也是為自己的修行。還有一種便是那些大小宗門修行者,須定期來學宮里授課,亦稱教習,但本質上是徭役的一種。有責無權,更多是為豐富稷下學宮里的修行知識。
而像姜望、重玄遵這種,被天子特許進入學宮的,他們在學宮里的修行完全不會受限,幾乎就是在那個觀察天地本質的“窗子”上,劃去了兩塊固定的賞景份額。
魯相卿的美慕,既是因為姜望可以不受限地借助稷下學宮感知天地本質,也是因為姜望對天地變化有如此敏銳的感知,一進稷下學宮就能感受關鍵。
他成就神臨已經二十八年,太知道從神臨到洞真,有多麼遙遠的距離。也太知道這種敏銳意味著什麼。
一直等到姜望自己從那種玄妙的感知世界里退出來,魯相卿才開口道:“武安侯選好課業了麼?還是自己修行,只偶爾找人解惑?“
他緩步而行,很有些自矜:“老夫于儒家之學,還算有些心得。
對道術的研究嘛,亦不曾荒廢過。"
“既在學宮,晚輩為學子,先生直呼名字即可。”姜望先這麼說了一句,然后才道:“兵法墨,釋道儒,這幾家顯學,我想都先聽聽看。道術課也是要上的,非常期待先生的教導。“
兵、法、儒、道、墨、名、農、商……幾乎現世所有顯達的修行流派,在稷下學宮都有相應的課授。
就連在齊國本土幾乎絕跡的釋家,在這里也依然有自己的位置。
這地方只問修行,不問其它。
太多的探索者,在此碰撞思想。
百家爭鳴的繁盛,為齊國培養了大量的人才。稷下學宮本身,亦是大齊術院的強力依托。
說它是大齊帝國的根本重地毫不為過,無怪乎前相晏平在位時,在各個公開場合一再強調,說稷下學宮有“社稷之重”。
“哈哈哈,好說,好說。“魯相卿捻須而笑,想了想,又對廉雀道:“你到時也記得來。“
廉雀燦爛一笑。
魯相腳趕緊又把目光移回姜望臉上:“我就不再送了。這條路走到頭,就是明心舍,自然會有人給你們安排住處。記得上課時間,誤了可沒人等你們。“
“有勞先生了。"姜望停下來行禮:“先生請留步。"
魯相腳擺了擺手,便自去了。
他堂堂神臨修士,稷下學宮常務教習今日輪值輪到了看門,也須是不能耽擱太久。
一直等到魯相卿走遠,姜望才與廉雀繼續往層云深掩的明心舍走。踏著長長的石階,他忍不住問道:
“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?“
廉雀一張丑臉笑得坦蕩極了:“見你這般風光,我與有榮焉!“
稷下學宮內外,幾乎是兩個世界。
稷下學宮里的常務教習,根本不必在乎外間的權爭。所以此間教習的嚴厲,也是出了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