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我為什麼還要這麼寫?
因為莊高羨的人物邏輯,決定了他一定會在祝唯我神臨之后有所行動,一定會對不贖城有動作。
莊國要拔掉不贖城這件事,完全與姜望無關,他所承受的壓抑,甚至于只是一個順帶手的事情。他路過,就一定會發生。
而你們知道,這是姜望的又一次無能為力。
他要克制,克制憤怒,克制仇恨,克制急切,像他一直所做的那樣,篤定、沉默、踏實地往前走。
在我的劇情線里,這就是我如神臨的最后一抑。
因為接下來,我就要掀起一整個伐夏之戰的高潮。
卷首姜無棄的死,早就指向了卷末的伐夏!
所有情緒的累積,都要在這個部分釋放。
歸齊路上的一系列挑戰,目的有三。
其一,為姜望亮劍天下,做最后的打磨。
其二,撫平讀者的壓抑情緒。
其三,大概的描述一下現世大宗,勾畫輪廓,方便以后填充。畢竟這麼久了,它們還沒有怎麼出場過。
在點將臺上,姜望站出來與重玄遵相爭的時候。
大家也都已經可以看出來,這一卷清晰的主線——姜望的道途之路,神臨之旅。
玉衡深處,立信字樓。
山海境里,立誠字樓。
不贖城外,立仁字樓。
臨淄西郊,立武字樓。
于是有了立四德以自錮,有了定心猿、降意馬、能悟空,有了真我道途。
到了“定心猿、降意馬、能悟空”那一章,關于道途的劇情線便一舉收束起來。但這并不是本卷該有的高潮,所以要頓一筆,再往下走。
在這里,引爆了寫到現在,最大的一次矛盾。
我發現我跟很多讀者,有根本性的觀念差異——那就是我完全不認為主角輸給重玄遵是【抑】,而很多讀者對此有根源性的憤怒。
后來我反復地想過這個問題,我覺得可能最大的問題,還是出在作者和讀者視角的不同上。
在我的故事布局里,姜望的道途之路,到定心猿、降意馬、能悟空,便已經收尾。
他和重玄遵的戰斗,則是整個伐夏戰局的一角,是重玄勝和重玄遵戰場相爭的第一步。
在我的感受里,這是勝遵之棋局里,重玄勝姜望這一方,先輸了一個卒子的劣勢。且因為重玄遵一直以來的無敵之姿,因為姜望本就還沒能追上斗昭,我認為這是合情合理,無傷大雅的。
姜望和重玄遵第一次見面,重玄遵甚至都沒有看姜望一眼!
大師之禮后,重玄遵才注意到這個人。
黃河之會后,重玄遵才重視這個人。
到了爭先鋒這一戰,他已經必須要成就神臨,才能穩壓一頭。
這一路的成長軌跡清晰可見。
但是在很多讀者的感受里,姜望一路蓄勢,在點將臺這里,就應該贏重玄遵,才能夠得到情緒的宣泄。
而我認為握住道途便已經是宣泄,真正我所想要的高潮,還在后頭。
我必須要承認的一點是——
在寫作上我固執、自我、不可理喻。在很多時候,我不是不知道讀者的感受。可我認為作品的結構是更重要的事情。
我當然知道在萬軍之前戰勝重玄遵是多麼大的高潮,不啻于重演黃河之會劍仙人。那段時間讀者的熱切也在非常明確地提醒我,讀者在期待什麼,想要什麼。
我當然知道那對商業成績是多麼大的提升。
甚至于在我的細綱里,有這樣一句情景對話。
是遵望之戰結束后,重玄遵跟王夷吾說的。那句臺詞是:“在外樓境,我已經壓不住他了……”
但是最后我沒有寫這一幕,沒有寫這一句話。
因為我在寫的時候,我覺得以重玄遵的性格,不會說這樣一句話。而在伐夏這場大戰里,我也不覺得應該再給重玄遵和王夷吾對話的戲份。
所以抹掉了。
首先說說,為什麼會有爭先鋒這一段情節。
先是代入重玄遵,他的布局風格是什麼?跟他的道途是斬妄一樣,他落子也喜歡直指根本。他不像重玄勝,會用讓人眼花繚亂的布局,會一點一點地撬動局面,形成大勢。他向來是直接大勢壓人,直搗黃龍。
比如稷下學宮里一出來,先成個天府外樓,然后一打三,一心備戰黃河之會。根本不跟重玄勝爭那些生意上的東西。
比如在伐夏戰場,他被重玄勝擺了一道之后,二話不說就去大鄴府,殺上大夏皇陵。
在伐夏開始時,他也是如此,他的實力強,全方位的強,他就憑此爭先鋒,就要在萬軍之前壓重玄勝和姜望的勢。
這就是他一以貫之的人物邏輯。
而姜望的人物邏輯是什麼?
如果是為他自己爭名奪利,為他自己裝逼,他不會上場。
重玄遵壓得重玄勝黯淡無光,他才要出頭!
這一戰因此發生。
而他們在這個時候的硬實力差距,讀者其實是有認知的。從一月末到三月末,多少讀者不知討論了多少回,也做了很多戰斗推演。普遍清楚姜望的確是打不過,所以也不用再就此贅述什麼。
最后就是伐夏之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