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戰果實在驚人!
”逃去哪里了?”重玄勝連忙道:“請謝帥速去救人!"
謝淮安語氣復雜:“從戰場痕跡來看,姜望是在后面追殺的那一個。"
重玄勝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,一身緊繃的肥肉,全都垮了下來,頭一歪,便昏了過去雖說臨武戰爭已經結束,謝淮安正率部西來。
但以重玄勝的速度,怎麼可能那麼快碰到謝淮安?
他完全是依靠燃命秘法,才擁有了超出極限的速度,在最短的時間里,判斷出謝淮安的行軍路線、攔截謝淮安,說服這位東線主帥親自出手,才有了眼下這一幕。
此時心弦一松,再不能格住。
謝淮安看了看這個胖子,又看了看那邊樹下的年輕人,忍不住嘆了一聲:浮圖雖死,壯懷猶在!
他的眼神悠遠,好像看到了一慕幕舊事而遠處已經響起了大隊齊軍的馬蹄聲,
轟隆隆,轟隆隆。
陣陣如春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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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=第兩百四十一章 千古興亡多少事留得汗青照此名===
“那年九歲,朕不懂事。”
寶華宮內,響起了這樣的聲音。
聲音從丹陛之上落下來,有一種俯瞰眾生的味道。
“今年朕四十二歲,朕仍然不懂事。”
那孤獨而尊貴的龍椅上,端坐著如今的夏皇帝。
他的聲音沉下來,有一些壓抑, 也有一些威嚴——
“朕的兒子都成年了!”
華麗威嚴的寶華宮,今日空蕩蕩。
并無一個朝臣。
他的聲音愈見寂寞、也愈見威嚴的回響。
從夏帝姒成的視角,一直往前看,掠過丹陛、玉柱、甬道,在宮殿的盡處,高大的宮門下, 有一個華貴的身影,站在光里。
光太刺眼,讓這個人的面容不太能被看得清楚。
就像這麼多年過來,這個人,這張臉,已經變成了一種符號。
他已經看不清,也想不起來很久了!
夏天子的聲音回響了很久。
站在光里的人才說道:“國師忠心耿耿,剖肝為國, 一生盡付國事!你若是懂事了, 何至于這般待他?”
她抬步往殿中走。。
足音敲得宮殿寂寞。
真個是好寂寞的皇宮!
夏皇帝坐在他的位置上, 看著盛裝走來的夏太后, 看著他的母親。
他好像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, 看過這位大夏帝國過去三十三年實際的掌權者。
他乃大夏天子,卻是第一次俯瞰此人。
“哦?”他的聲音是漠然的:“他既然有必死之志, 想來也不在乎怎麼死。他膽敢置朕于險地, 多擔點惡名又如何?”
夏太后走了一步就停下,她在殿下, 抬眼仰望丹陛上,真不敢相信, 這是當年躲在她身后瑟瑟發抖的小男孩。
畢竟是先帝的子嗣啊。
就算再無能, 再庸碌,也不可能全無雄心。
只可惜這三十三年來,她殫精竭慮,全心撲在國事上,將幾乎被打成一片焦土的夏國,重整出這萬里璀璨山河……卻是忽略了,如何教導一個孩子,一個皇帝。
她終究不是先帝,做不到內修德政、外治武功,盡皆游刃有余,還能時常把皇子皇女帶到身邊教導,甚至于關心每一個大臣的喪葬嫁娶……
今日夏國能與齊國死戰,能有這麼多文臣武將慷慨赴死,皆是先帝當年的遺澤。
先帝……
“就連先帝當年,也未有啟動長洛絕陣。”夏太后道:“你怎敢……”
“母后!”夏皇帝打斷了她:“今年已是神武三十三年!”
他并沒有再說其它的話。
可是還需要說什麼呢?
還有什麼話語,比這更冷酷?
夏太后本來有太多的話想說,可到了此刻,全都說不出來。
她平靜地立在大殿里,鳳冠之下,是一雙再無波瀾的眼眸。
她只道:“先帝慷慨赴死,尚有三十三年國祚。便看今帝行此大事,又能為社稷續命幾年?”
分別在宮殿的兩端。
她站著,天子坐著。
是母子。
是君臣。
寶華宮外的天光,不肯落進殿門里來。
……
……
天光對世間萬物都不吝嗇,除非你有意抗拒。
貴邑城可以是明亮的,江陰平原同樣如此。
巍峨的同央城沐浴在燦爛天光中,有一種史詩般的壯麗感。而這座城池上空,密密麻麻的齊國棘舟,同樣清晰明朗!
如驟雨般傾落的棘槍,流淌在陽光里,遮蔽了大半的天空。
緊急軍情也在此刻驚傳——
南斗殿天機真人任秋離,暗藏天意,潛匿動機,突然出手,重創大齊三十萬郡兵元帥陳符!
而田安平力挽狂瀾,于萬軍之中證就洞真,以所部戰死九萬人為代價,逼退任秋離,陣殺觸公異!于是東線夏軍一潰千里!
北線戰場的這兩條消息,幾乎是同時擴散開來,震動齊夏雙方!
曹皆手上,當然可以收到更詳細的情報——
田安平的這場勝利,完全可以說是用手下將士的尸體堆成。
據說在戰場之上,他親持法刀,有敢言退者,殺!有遲疑不進者,殺!有進而不速者,殺!
他身為東線左路元帥,親掌的十萬齊國郡兵,這一次戰死了九萬之眾,其中他自己就刑殺了八千!
硬生生用九萬郡兵的性命,擊潰了夏軍的意志,堆死了大夏觸氏鎮族真人觸公異。
此戰之后,還活著的一萬郡兵里,有兩千多人精神失常,一千多人選擇了自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