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玉衡星君留下的手段堅不可摧,無論祂怎麼掙扎,也都不會有實質性的變化。
姜望落在星樓底層,低下頭來,隔著逐漸透明的石板,看向石牢里掙扎的老龍,面上沒有什麼表情。
“姜小哥!姜小哥!”
姜望很久沒以神魂顯化降臨了,大都是遙遙感應星樓,在現世運用星力來雕琢、修煉。
森海老龍積蓄了很久的熱情非常炙熱:“這段時間吾日思夜想,翻檢記憶,想起來許多有用的信息。吾有一樁天大的隱秘,要說與你知!”
祂激動地咆哮道:“涉及這個世界最核心的隱秘,事關你將來是否能成道,證就當世真人!”
這話太有誘惑力了!
沒有修行者會不好奇世界的核心隱秘,沒有修行者會不期待成道的可能。
但姜望只是用靴子敲了敲石板,令它透明的部分重新歸于石質,慢慢隔絕了森海老龍的視野。
“下次再說吧,我現在有點忙。”
只留下這樣平淡的一句話,心念一動,已經離開玉衡星樓,到了開陽星樓中。
所謂這個世界最核心的隱秘,所謂成道的機會……
說一點都不心動是不可能的。
但姜望完全不認為自己現在有探知這種隱秘的資格。
神臨都還未成就,去考慮洞真,實在也有些遙遠。
他堅定地按照自己的步伐往前走,不打算去爭神臨的時間,也不去做什麼一步登天的指望。
當然,森海老龍的品格,也完全沒有值得相信的地方。
以這老龍的老謀深算,既然肯提出這樣的話茬,接下來不知還有多少心思等著。
姜望不打算挑戰自己的定力,也沒想跟一個囚犯斗智斗勇。
索性置之不理,多給老龍一點時間,讓祂對現實有更深刻的認知,也讓自己更冷靜一點。
自己有康莊大道,大步前行便是了。非要去穿羊腸小徑,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迷失了方向。
開陽又名武曲,在陰陽五行中屬陰金,在星穹中為北斗第六星。
相對于玉衡的概念而言,它的確要更銳利一些。
姜望顯化神魂,規規矩矩地盤坐在這五角的小樓中。讓心神沉靜,而后引動星光如劍!
在這遙遠的星穹深處。
劍光繞樓飛,星華似流螢。
美而無人知。
美而寂寞。
但寂寞是修行路上,必不可少的風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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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=第一百三十九章 星路===
“罪君大人不是針對你。那個,現在跟莊國這個局面,不贖城總要意思一下。”天光大亮的時候,祝唯我坐到了姜望面前,解釋道:“也通緝我了呢。”
姜望假裝壓根看不到他脖頸上的紅印子,非常大度地道:“當然,我完全理解。”
祝唯我扭頭看向窗外:“哈,蕭恕怎麼樣了?”
“沒有新的變化。”姜望道。
“真是一個很穩得住的人。”祝唯我感慨道。
姜望本想說,師兄你也很穩得住。但是想了想,終是沒有這樣說。
四十天說長也長,相對于人的一生來說,又實在太短。
每過去一天,蕭恕就距離那名為死亡的結局更近一點。
這種壓力常人難以想象。
而丹國年輕一輩第一人,神臨境的張巡親自堵在不贖城外,不殺蕭恕絕不罷休……此等決意,此等殺氣,如鍘刀已懸頸。
更是身負高山,高山之上又壘巨石。
足以壓垮任何不夠堅韌的意志。
此外還有叛國之惡名,盜丹之罪孽……
世皆非之,世皆惡之,人人欲見其死。
可以說,此時的不贖城,九成九的人處在蕭恕的境地,都無法站穩。
而蕭恕仍然在按部就班,進行著自己每一步的修行。
這些壓力,他全都默默承受。
他就用這種觸及極限的壓力來逼迫自己。
甚至于讓觀者恍惚覺得,張巡坐在城門外,四十天的死亡倒計時……本就是這場神臨之旅的一部分。
最后姜望說道:“若是穩不住的人,也不可能和楚煜之在山海境里,一直守到天傾的時刻。他至少是一個很會把握時機的人。”
“你覺得他會成功嗎?”祝唯我問。
姜望沒有直接回答,只是道:“我知道曾有人一步神臨。”
“內府一步神臨和內府境用四十天沖擊神臨,這可完全不是一個概念。雖然后者如果能夠成功也很了不起……那個人是誰?”祝唯我語帶驚訝。
“齊國十一皇子姜無棄。”姜望輕聲說道:“他已經死了。”
祝唯我嘴巴微張,終是只嘆了一口氣:“太可惜了。”
姜望看著不遠處的那個街區里,盤膝獨坐長街的蕭恕,慢慢說道:“我希望他能成功。”
這世上有太多精彩的人物隕落了。
有太多燦爛的故事不能繼續。
有太多的遺憾,永遠無法填補。
所以奇跡發生的時候,才如此動人。
……
……
丹國天才人物蕭恕,在不贖城坐到第五天的時候。
圍觀他的人,已經不僅僅局限于不贖城的居民。
丹國僅次于張巡的天才,在不贖城枯坐,要用四十天的時間,沖擊神臨。
這消息有巨大的、爆炸般的效果,瞬間在附近三國傳開。
許多人都趕赴不贖城,要親眼見證這挑戰奇跡般的壯舉。
壓力已經不僅僅在蕭恕一個人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