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道術!
“吼!”
蜚獸暴怒了,一對慘白色牛角,催生出暗黃色的復雜紋路。雄健有力的蹄子,在虛空連踏,又撞神光罩!
“殺了他們!殺干凈他們!”
混沌的聲音癲狂叫囂:“這些骯臟的兩腳獸,把我們的世界當玩具,把我們的生死當游戲,我們要讓他們知曉,玩弄生命的代價!”
黑潮之中,有一聲一聲的獸吼響應!
“自由!”混沌大吼!
無邊黑潮,掀起巨浪!
無論是王長吉還是斗昭,亦或是祝唯我,表情全都變得凝重起來。
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潮,是連末日的景象也遮掩住了。
困鎖在中央之山里的眾人,除了黑潮,除了那些猙獰的惡相,強大的異獸,什麼也不能瞧見。
但也同樣是在這個時候,有光誕生。
那光芒誕生在無盡的惡念中,誕生在怨氣叢生的環境里。并不炙烈,但很堅決,且極具穿透力。穿透滾滾黑潮,叫中央之山上的人也能看見。
一道、兩道、三道……
難以計數的光,照耀在黑潮中!
光有其狀,各見姿態。
或有島形,或有山形,或有海域之形。
像是漫漫長夜里,一盞一盞亮起的宮燈。
此起彼伏的“燈盞”,以光相連。
它們是黑潮中的孤島,是無數怨念恨魂里,維系這個搖搖欲墜的世界的力量。
它們是山海境各大神宅的投影!
一直沉默的燭九陰,終于在此刻,展現了它的應對。
一出手,就是難以計數的神宅,照亮黑潮!
“吼!”“吼!”
潛在神宅中的,藏在黑潮里的……
一時間獸吼連連,此起彼伏。
若有人能洞察整個山海境,當能發現,此世萬千神光斂去,唯見颶風摧黑雪。
一切都在末日中死寂了,天災也只剩寂寞的獨奏。
唯獨中央之山前,兩方劍拔弩張。
充滿殺氣的吼聲,沸反盈天。
整個山海境的山神海神,不隨混沌,便隨燭九陰。
以此世之廣闊,竟無一位可以置身其外。
“燭九陰!”
坐在蠱雕背上的混沌怒喝連連:“為了見你一面,我可是熬了九百年!怎麼你就讓這些廢物傀儡、泥雕木塑來見我?”
中央之山上的眾人全都緘默旁觀。
那些所謂的山神海神,也沒誰能插足二者的對話。
然而,沒有回應。
好像黑潮之中千百盞“燈”,就是燭九陰唯一的回應。
這是無聲的答案。
好像在說它混沌。
說它數百年的等待,數百年的籌謀,數百年的奮斗……
不配得到回應!
“唔嚯嚯嚯……”
混沌又神經質地笑了起來。
“傲慢。”
“實在傲慢。”
它端坐在蠱雕寬闊的羽背上,透過漫天黑雪,它長得丑陋而呆板。一雙無神的眼睛,一對聽不到聲音的垂耳,一只嗅不到味道的鼻子……
還有鼓囊囊的肚皮。
“不要以為……你在維持這個世界的秩序,你就能等同于創造這個世界的那位存在啊。”
它用那雙笨重的熊爪,搭在了自己鼓囊囊的肚皮上,驟然一撕——
在刺耳的怪叫聲里,飛出來難以計數的紅眼烏鴉!
===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命與自由===
烏鴉滿天飛。
那猩紅的眼睛如血一般。
它們有的飛上高穹,張嘴接住黑雪,大口地吞咽。
有的狂飆如利箭,射進黑潮中,頃刻崩潰成黑潮的一部分。
而更多的,則是紛如雨落,砸落在神光罩上——
啪!啪!啪!
骨肉成泥。
摔成一個個的黑色圓餅!
每一個黑色圓餅的正中間,都有一個猩紅的點。仿佛一只眼睛,在冰冷地注視著眾人。
從混沌腹部鉆出來的這些紅眼烏鴉,竟也癲狂萬狀。
好像在探索不同的死法似的。
眨眼的工夫,神光罩的頂部,就貼上了數以千計的黑色圓餅,像是一張張狗皮膏藥。在難看之中,又有一種邪惡怪異的氛圍。
“這是在干什麼?”左光殊喃聲道。
“退到山道里去。”王長吉這樣說了一句,轉身就往山道上走。
“退后!”姜望喊了起來:“都退到山道里!”
那座古老的石碑之后,就是蜿蜒登山的山道。
眾人所在的位置,則都在石碑之前,屬于中央之山的山腳空地。
整個中央之山的主體,始終蒙著一層陰影也似,叫人看不真切。
哪怕偌大的神光罩將中央之山全部覆蓋,其高其廣,都難以度量。
但可以看到神光罩的盡頭,卻看不到中央之山的山巔。
好像往那個地方看的時候,它就不見了。也沒有人對此提出疑惑。
它失蹤在視野里,也失蹤在想象中。
或許只有拿著玉璧,走到山道的盡頭,真正進入中央之山,才能見得此山的真面目。
此時此刻,神光罩穹頂貼上了越來越多的“烏鴉餅”,燦爛的神光正被褻瀆著。一眾人等三步并兩步,踏上了山道。
方鶴翎仰頭再看。
剛好看到一片樹葉大小的、黑色的飄雪,落了下來,正落在那個黑色圓餅的位置,然后竟然……落進了神光罩中!
神光罩仍未被擊破,可是有這“烏鴉餅”的存在,已是形同虛設!
飛雪能進,黑潮當然也能進。
黑潮都能進,那些強大的神臨層次異獸,包括混沌本尊,自然更不在話下。
中央之山幾乎已經可以宣告被攻破了!哪怕神光罩依然存在,哪怕黑潮之中,歸屬于兩方陣營的異獸還在對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