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從來不是一個特別顯眼的人物,與其他天驕在一起的時候,也不怎麼凸顯得出來。
他的個性不鮮明,行為也不乖張,氣質更不特殊。
但此刻,在四下無人的時候。
他站在那里,仿佛與這海底的山脈連為一體。
有一種厚重的力量感。
不多時,立在他旁邊的石雕動了動,炸開裂紋之后,露出一張五官疏冷的臉。而后開始有了光色,面部的細節逐漸生動。
卻是在彼處山道上被斗昭一刀斬殺的那人!
在此時此刻,與楚煜之站在一起,他當然就是楚煜之請來助拳的丹國天驕蕭恕。
曾在黃河之會登過臺,可惜斗昭并不記得。
“怎麼樣?”楚煜之并不抱什麼希望地問道。
蕭恕剛剛才被砍了頭,但此刻竟然還笑著。
笑著搖頭道:“斗昭畢竟是斗昭,不好糊弄。都不等我把話說完的。你說,世上人如果都這樣,縱橫家還有沒有活路了?”
他語氣輕松地開著自己的玩笑,楚煜之的語氣卻是有些沉重:“你也白白浪費了一具傀身。”
“不算浪費,畢竟也更了解了他一點。”蕭恕看著楚煜之,笑道:“山海境里這麼多組人,咱們可是最弱的一組。不多了解一下強者們的心態,可怎麼行?”
一眾楚國天驕里,其他人請的助拳強者,基本都是在外樓層次。
就算左光殊請姜望助拳的時候,姜望還未立起星樓。可那也是內府境的黃河魁首,自不與別的相同。
這麼長的準備時間,唯獨楚煜之請了個蕭恕。
修為、出身,都不如旁人。
這體現出來的,不是蕭恕不如人。
而是他楚煜之的人脈遠不如人。
換做是別人,面對這樣的話題。大概很難不氣餒。
但楚煜之反倒笑了:“我已經看到我們的第一個優勢了——至少別人不會第一個想到針對我們。”
蕭恕顯然是了解楚煜之的性格的,一句話便讓他轉變了情緒,此時亦笑道:“很好!那我們趁熱打鐵,現在去找第二個優勢。點點滴滴的優勢積累起來,就是勝勢。”
楚煜之毫不遲疑地跟著他往山洞外走:“能找到嗎?”
“誰知道呢?但反正也不會更差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,抱歉了蕭兄!拉著你參與這樣的棋局,實在不容易!”
“應該說楚兄你慧眼如炬。劣勢的棋局恰恰是我所擅長的,要是斗昭請我,我還真不知如何落子!”
兩個人嘴里說著不如人,腳下走得比誰都堅定,談笑從容。
但畢竟聲音只在海底,并不流出太遠。
就像他們一進山海境,第一時間不是探索,而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一樣。
低調,沉靜。
……
……
追思草遙指方向,姜望一路疾飛,只追痕跡不追人,這樣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被察覺的風險。
當然如果被察覺,那無非就是戰上一場。
最壞的結果完全可以面對,因而姜望毫不猶豫地追了上來。
鐘離炎和范無術沒有收獲也便罷了,一旦有什麼收獲,他們立即就會動手搶奪。
“等會如果要動手,你不要遲疑,也不要輕動。我動你再動,我找鐘離炎,你找范無術,最好能靠偷襲就解決掉一個。”
“為什麼我們不聯手偷襲一個呢?比如范無術。這樣是不是更有把握?”
“在山海境這樣的環境里,其實偷襲很難成功,他們不可能放松警惕的。”
“那偷襲的意義何在?”
“為了讓他們下意識地覺得,我們仍舊是選擇一對一。我想鐘離炎不會害怕面對我,范無術也不會害怕面對你。我會在跟鐘離炎的交手中尋找機會,當我轉向范無術的時候,你也要爆發最強手段,我們同時向范無術傾瀉最大殺力,解決掉他,鐘離炎就好辦了……對了,你有什麼合適的困縛手段?最好是能夠阻擋一陣鐘離炎的,我這里有超品的道術龍虎,和法家的囚身鎖鏈,估計對鐘離炎這樣的武者,效果不會很好。”
“如果是偷襲的話,我可以先一步用蜃樓攔鐘離炎,他肉身再強,找不準方位也沒轍。重點是范無術,我今天才知道他擅長寒冰道術,這樣的話,他在短時間內爆發的防御可能很驚人……”
“在我的殺生釘前面,沒有什麼防御是驚人的。”
“那麼……只要他的寒冰強度不超過剛才交手的十倍,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里化出缺口。給你的殺生釘制造機會。”
“那就最好不過了!但也要做好不成功的準備,畢竟對面不是什麼弱者。”
“當然。我覺得我們的第二套方案還是以范無術為優先擊殺目標,如果鐘離炎沒有被困住,第一時間殺過來,我這邊首先要……”
疾飛之中,煙甲二人組積極地交換意見,商量等會奪寶的時候怎麼襲殺對手。
左光殊討論得興高采烈,又緊張又激動,已經完全不記得他的“以和為貴”了,只想著怎麼跟姜大哥一起砍人,視范無術的頭顱為囊中之物。
看到小弟的成長,姜大哥也非常欣慰。
完全沒有藏私的想法,把這麼些年野外廝殺的寶貴經驗傾囊相授。如何偷襲,如何設計,如何埋伏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