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他未必真就認定是我爺爺打壓了他們項家,只是他并非嫡脈出身,憑借著項龍驤的余威,才得以成為家族繼承人,他必須要考慮項氏族人的意志。”
姜望目有訝色,
左光殊的羞澀。靦腆、稚嫩,常常會讓他不自覺的把左光殊當小孩子看。
但其實這個少年也已經十六歲。
是在楚國最頂級的權貴家族里長大的、從小接受過最頂級教育的少年。
在左光烈戰死之后,是被作為家族繼承人培養的。
他看問題其實可以很透徹。
姜望看著他,期待這個小弟還能說些什麼。
左光殊語氣平淡地道:“我不恨他。但也不會寬容他。
現在是我技不如人,合該受辱。等我超過他的時候,我也會在路過他的時候踩他一次,靠我自己的力量。
然而,我的確沒有殺死他的想法。
他的生死與我無關,他的未來,看他自己的造化。
左家和項家的情分,在河谷就已經斷絕了。
我與他項北,更沒有情分可言。”
“理當如此!”姜望點點頭表示滿意,又道:“說說其他人吧,這次山海境之行,太寅、項北都沒什麼可慮。”
左光殊也就繼續道:“楚煜之請的助拳天驕,是丹國的蕭恕。”
姜望對蕭恕有印象,其人的表現還算亮眼,畢竟擊敗了觸憫,但那一戰,是觸憫戰略性放棄,所以也看不出太多。
后來在內府場十六進八的比賽里,慘敗于秦至臻之手。
這樣一個幫手不能算弱。
畢竟能夠參與黃河之會的天驕,已經是各國頂尖天驕。
但在姜望這個黃河魁首面前,連八強都沒能打進的蕭恕,確實也談不上威脅。
姜望并不說話,只以眼神示意——
下一個。
“伍陵請來的助拳高手,是越國的外樓境天驕革蜚。”左光殊介紹道。
越國外樓境第一天驕革蜚,也是黃河之會外樓場八強,被魏國燕少飛所擊敗。
姜望只是隱約記得個名字,對此人的印象,還不如越國內府境的白玉瑕深刻。蓋因外樓場的其它幾場比賽太精彩,革蜚輸給魏國燕少飛的那一場,根本沒有幾個人關注。
能進黃河之會八強的,已經值得重視了,更何況還是外樓場的八強。
但姜望只是問:“還有呢?”
左光殊于是繼續道:“鐘離炎請來助拳的人,是理國的范無術。”
這倒是個很有故事的人物,十五年頹廢,十年修行,一飛沖天。在黃河之會上,也進了外樓場八強,最后是被中山渭孫所擊敗。
雖然姜望亦未曾關注那一戰,但對這個范無術還是有一些道聽途說的印象的。說起來,其人同鐘離炎的經歷,頗有相似之處,難怪能志趣相投,攪合在一起。
不過對姜望來說,若讓他以現在的實力去審視去年的黃河之會外樓場,除了六大霸主國的天驕,也就一個掌握須盡歡的燕少飛需要重視。
說起來也都是列國天驕,是天下數得著的年輕俊彥。
但時至如今,一步步走到現在的姜爵爺,也的確有了睥睨同輩的資格。
因為他是第一。
是黃河之會群星閃耀時,最璀璨的那一個。
聽罷左光殊介紹的這些人,姜爵爺朗聲而笑,自信豪越:“我觀天下英雄,不過爾爾!光殊,我先前已經在信里說過,現在當著你的面再說一次——這次山海境,必叫你得魁名!”
左光殊道:“還有一個斗昭我沒說呢!”
“斗昭請了誰來?”姜望止住笑聲,問道。
“他誰也沒請。”左光殊瞧著他的臉色,說道:“還說什麼,都是些土雞瓦狗,他恨不得捆住一只手,哪里需要請人助拳!”
“光殊,到時候咱們一起上!”姜爵爺氣勢洶洶,如是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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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=第五十章 山海===
自黃粱臺一宴之后,姜望和左光殊就再未出國公府一步。
每日修行、切磋、調理。
只求以最完滿的狀態,進入山海境。
令姜望感到幸福的是,淮國公偶爾會抽時間來講講課。
從大齊兇屠到觀衍前輩,從朝議大夫易星辰再到大楚淮國公,在修行上“吃百家飯”的姜望,非常善于利用這種機會。
早前為了補完基礎,重玄勝、李龍川、左光殊這些朋友,他都沒少討教過,根本不存在開不了口的問題。
只是隨著實力的躍升,這些朋友漸漸已經無法帶來太多的幫助……
更多還是通過不斷地戰斗來自我審視,尋找自己的問題以改進。
這種有強者指點的日子,對姜望來說,就是餓狠了的人終日飽食,不知有多麼幸福。
在如此美好的時光里,終于迎來了二月十六日,山海境開放之日。
兩人在左光殊的書房里相對而坐。
淮國公府就是楚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,他們倒也不必操心結束山海境之后的事情。
鐫刻《橘頌》的九章玉璧,握在左光殊手中,靜靜等待時機來臨的那一刻。
“你本來請的是誰助拳?”姜望忽然問道。
左光殊抬起頭:“為什麼問這個?”
“想起來了,就隨口一問。”
“是暮鼓書院里的一位天驕。
給了足夠的補償,姜大哥不必憂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