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誰看?也許是我,也許是你。十一殿下生母已死,這食子之蛛指的是誰……我想,已經不言而喻。”
姜望聳然動容!
如果說馮顧的確是想要暗示一些什麼,那麼這些暗示加起來,的確已經足夠了……
那麼,元鳳三十八年,雷貴妃遇刺案的兇手,竟然是當今皇后?
如果幕后之人真是皇后,那麼這件案子壓得這麼死,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。
如果是當今皇后投下來的陰影,身為長生宮總管太監的馮顧,也的確只能以死來牽動案件!
但是……
姜望迅速從震驚的情緒中抽離出來,冷靜地道:“但這些也最多只能說明馮顧的恨意,他可以認為當今皇后是害死雷貴妃的兇手,但他的懷疑,不是證據。”
姜望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——
僅憑這些,要掀開雷貴妃遇刺案,遠遠不夠。
說句不好聽的,馮顧不過長生宮一家犬,相對于皇后來說,他算什麼?
他咬這一口,不痛不癢。
他的懷疑微不足道。
何止是馮顧?
他姜青羊和林有邪的懷疑,又與馮顧有什麼區別?
只有板上釘釘的證據,才有一絲搖動皇后威權的可能。
不然的話……
他們貿然開口懷疑,唯死而已!
他希望林有邪今天撞進馬車,聊起這件事,是帶著證據來的,
但林有邪搖了搖頭:“怎麼可能有證據?”
她的聲音苦澀至極:“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。能做下那樣一件大案的人,怎麼可能把證據留到現在?”
時間從不為任何人保留什麼。
是故這十七年,有一種厚重的絕望。
===第二十四章 徒有傲骨===
“馮顧沒有留下別的什麼嗎?”姜望問林有邪。
“當然有一些別的線索,但都是故布疑陣。為了迷惑辦案的人,更是迷惑那幕后的人。他的線索是給我看的,他知道我能看穿迷霧。”林有邪說道:“因為我的父親,是林況。”
“恕我直言。”姜望冷靜地道:“如果沒有鐵一般的證據,無論你做什麼,都毫無意義。我們在這里的分析,也只能是分析。”
林有邪說道:“我證明不了雷貴妃遇刺案的兇手是誰,但我只需要證明,我爹的死跟當今皇后有關。之所以馮顧希望我參與這起案件,原因正在于此。”
林況因調查雷貴妃遇刺案而死,如果能夠證明他的死不是自殺,且與皇后有關。的確也能算是一條重要的證據,可以將當今皇后和雷貴妃之死聯系到一起。
“你打算怎麼證明?”姜望問。
“這是我的事情。”林有邪道。
姜望本以為林有邪今日是來尋求幫助,甚至也做好了幫忙的準備,沒想到她不是。好像她半路跳進馬車里,只是為了告知姜望,她所認定的真相。
“為什麼告訴我這些?”姜望問。
林有邪頓了頓,說道:“我父親是自青牌成立以來最優秀的那一個,一生破案無數,盡忠職守。他不會自殺,也不應該自殺……我希望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,還有人會記得這些事情。”
“我希望你不要出意外。”姜望緩聲道:“因為除了你,沒有人會記他那麼久。”
林有邪那雙仿佛能夠洞察一切的眸子,微微垂了下來,視線落在自己的衣角上:“在近海群島的那時候,你跟我說,你要去海祭大典上救一個人。
我想你肯定是在騙我,而且是用那麼荒謬不現實的理由騙我。
但很奇怪的是……我還是相信了。
后來我想,你要怎麼做到呢?
我想不出來。
可是我看到了。
我看到你上了天涯臺,暫停了海祭大典。我聽聞你去了迷界,完成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洗罪任務。
你第二次上天涯臺,熬殺季少卿,劍壓釣海樓,同境無人敢應戰。
那陣子整個近海群島,都在傳揚你的名字。
你以一個英雄的面目回歸……
也許你不相信,但是你鼓舞了我。
我不如你強大,但我的心和你同樣堅決。”
姜望道:“你那時候之所以會相信我,是因為你也在追逐不可能的事情。你也是這麼堅定的人。我參與這件案子才幾天,已經感受到透不過氣的壓力。而你卻在這種壓力下,努力了這麼多年……你現在是有什麼沖動的打算嗎?”
“你多想了。”林有邪道:“只是,你是我認識的最天才的人。我相信總有一天,你能站到絕巔。我是說如果……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。我想鄭重地請求你,在行有余力的時候,能夠重啟我父親的案子。”
說罷,她面對姜望,就在馬車里俯身下拜。
姜望伸手按在她的肩上,將她按回座位:“林捕頭,絕巔的位置,哪有那麼容易?求人不如求己。”
他想了想,終是問道:“有一個叫杜防的人,是青牌出身,你了解他嗎?”
林有邪先是一怔,沉默了半晌,才說道:“當年把我爹的尸體,丟在我面前的人……就叫杜防。他是我爹的屬下,也算是我爹的半個弟子。他當時的解釋是,‘因為情緒激動,一時無法接受’。”
她用沒有什麼波動的聲音講述道:“厲有疚調查過杜防,后來給出的調查結論是——因為青牌世家的規矩,很多秘術我爹不肯教杜防,所以杜防漸漸產生恨意,在我爹死后,想要毀了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