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是在森海源界搶奪龍神的神柄,占據神位,后又是直接進入世界本源,與龍神正面交鋒!
觀衍大師的強大,姜望已經無法揣測了。
他只是回想起當初游在世界本源中,那種被孕育的感覺……在溫暖的包圍之中,體驗最自然、最舒展的狀態,感受著身體的美好。
彼時怎麼能想到,在那生命的最初、世界的本源之中,龍神、森海源界世界意志、觀衍大師,三方正在激烈爭斗呢?
姜望很認真地說道:“我不知龍神是誰,但我已見識了龍神之惡。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曾經有多麼悲慘,但遺留下來的只鱗片爪,已經讓我傷懷。此神是惡神,是邪神,凡有慧之靈,皆得而誅之!您在做一件偉大的事情。我雖然才微力弱,智淺德薄,但若能參與其間做些什麼,我非常愿意!”
二話不說就匆匆趕來森海源界,是因為承諾。
此時直欲拔劍,甚至想隨觀衍大師殺進世界本源里,是因為人性深處的悲憫。
“姜小友是赤心之人,絕世天驕,我不過癡長了歲月。”
觀衍輕聲道:“我也沒有那麼偉大。我留在這里,不是為了千人萬人,只為一人而已……”
他的眼中有遐想,笑容有玉光:“極樂之花,應該盛開在一個干凈的世界。”
懷抱著對未來的美好想象,他才能夠堅持到今天。
姜望此時已經知道,真正的觀衍大師,此刻仍在世界本源里與龍神相爭。
接引他來森海源界的,只是神權的投影。以他尋回的失落星樓替代七星樓,走的是龍神應座留下的七星樓秘境通道……
僅僅是接引他到森海源界這一事,便已顯盡巧思。
在與龍神爭斗的這麼多年里,觀衍大師不知默默做了多少。
“我相信那一天會到來的。”姜望堅定地說道。
觀衍仰望天穹的玉衡星,一時癡了:“小友陪我再等一等。”
“為一束花開,您等了五百年。”
五百年的時間,森海源界慢慢平靜了下來,森海圣族已經被教化得很好。有見于義者,有見于情者,有擔當千鈞者……而在這水到渠成的表象之下,是觀衍大師日復一日地與龍神艱難對抗。
姜望心中有太多的情緒,不能盡述,最后只化作一嘆:“真是悄無聲息,卻又波瀾壯闊的五百年!”
這五百多年來,可以說是四方混戰。
龍神、觀衍、森海源界的世界意志、燕梟,自有想法,彼此纏斗。
但森海源界的世界意志和燕梟,都被壓制得死死的。是以真正的對手,從來只是龍神和觀衍。
觀衍大師曾說:“這里的夜晚,沒有明月。我已經看了五百年。”
他哪里只是孤獨望月望了五百年呢?
他是在無月的長夜等待明月,在混亂的世界等待花開。
他是以一點真靈流亡在世界夾縫,孤獨地與龍神對抗了五百年!
===第一百八十二章 無人知曉===
今夜是否會迎來明月?
這一次是否會等到花開?
姜望并不知道答案。
但他很愿意陪觀衍大師等下去。
如果等到的答案并不是他們想要的,那他就同觀衍大師一起……
改變那答案。
“龍神一面在與此界世界意志廝殺,與我搏斗,偽裝成難解難分的假象。一面在暗中勾連玉衡星辰,打算掌控玉衡之后,再回頭抹掉我。”
觀衍說道:“祂就快要成功了,我們要等的時機,就在他成功的關口。”
姜望握了握長劍。神龍木制的劍鞘,已溫養了長相思許久,也被長相思的靈性浸染許久。如今靈蘊深藏。
很難想象,它和面前這根巨大的朽木系出同源。
即使是神龍木這樣的珍材,也會因為境遇的不同,而產生天翻地覆的差別。
“我對前輩有信心。”他這樣說道。
“我倒是沒有那麼多信心。”觀衍輕聲道:“但是既然已經做出選擇,那就做好所有我能做的。”
盡心而后能無悔,盡力而后能無愧。
這恰是姜望一直以來奉行的人生哲學。
所以說他與觀衍第一次相見就很投緣,不是沒有道理的。
“前輩現在還和祂在世界本源中交戰麼?”姜望問道。
“從未停止。”
觀衍語氣隨意地為姜望解說著戰況:“剛才在世界本源中,祂又抹掉了一部分森海源界世界意志,但同時,也被我消解掉了一部分‘神源’。”
他很自然地為姜望解釋道:“神源’即是祂在森海源界為神的基礎,更復雜的你現在理解不了,但是可以簡單理解成信仰之力的積累。”
姜望很享受這種求知解惑的過程,就如之前每次在星月原的交流。他沉重而又懵懂地踏上修行之路,一路以來跌跌撞撞,但也有很多雙手,拉著他往前走。
“祂‘神源’被消解得越多,前輩就越能掌控森海源界的神位。”
“話是如此說。但其實我和祂都不是正統修神道的,只是為了爭奪森海源界,才暫行此路,對神權的認知也是這幾百年才開始摸索……所以我于神位上其實有很多問題,而祂在神道上的缺漏也很多,我才能夠僥幸奪取神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