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冥之中,好像某一根弦斷開。
歧途黯淡了!
獨立于五府海穹頂的那劍仙人,雖是未有影響,仍然五府同耀。
但姜望已然是明白,歧途神通已不能再用。至少在燕子此時這神通的效果結束之前,無法再將對手引入歧途。
這顆在第二內府摘下的神通,一直以來都是他殺手锏般的存在,輕易不示人,用則必殺對手。
在這場危險的殺局里,卻是被封禁了!
如虎斷獠牙鷹斷爪。
“封了你哪個神通?”燕子笑問,眼神里卻盡是寒意。
“你的運氣很好,大約延緩了你身死的時間。”姜望提劍向她躍去:“但只是延緩而已。”
從來不是歧途給了他勇氣,而是他的勇氣和堅韌,讓歧途得以揮灑。
沒有歧途,他依然強大!
“可恨,可恨,可恨!”
鄭肥胖大的身軀在這時直撞過來,怒聲而吼:“我要把你的腦袋撕下來!再不與你玩耍!”
姜望只回以一聲:“死肥豬,誰與你玩!?”
怒火霎時沸騰雙眸,鄭肥的眼睛里,居然躍出火焰來!那是在怒火秘術的作用下,怒火沸騰到了一定程度后的表象。若是換了一個人,怒至如此,僅憑怒火秘術,就能將其斃殺當場。
此術雖然品階不如五識地獄,但使用起來,實在有太多妙處。當然,這也是因為鄭肥壓根沒考慮防御,才如此容易得手。
可惜鄭肥不能殺,至少不能就這樣殺。
有惡報神通護體,只要不想與鄭肥同歸于盡,大概就都只能繞著他走。
所以九大人魔,他排第三,卦師之下,就是他萬惡最兇。
他可以肆無忌憚,因為殺他者皆是自殺。
雖然有些頭腦簡單,行事顛三倒四,卻更讓人聞風喪膽。
哪怕是姜望,在這生死局中,也只能先棄他不管。
罵他一句,順手撩動怒火,便繼續追燕子而去。
鄭肥因惡報神通不設防,亦有不設防的好處。一道怒火就可以將其牽制。
滿目通紅的鄭肥追著姜望飛,勢頭雖疾、速度雖快,卻在憤怒之焰的焚燒下毫無章法。
姜望輕松轉向,在他的追逐之下,追逐揭面人魔。
燕子在空中留下殘影重重,又有朵朵青云,隨之消散。
而鄭肥撞破空氣,發出恐怖的爆聲。
三個人各飛各的,在這先天離亂陣中彼此逐殺,每一次碰撞都殺機四伏,極盡兇險。
但人魔非止兩人。
就在鄭肥再一次沖過頭的時候,姜望心口忽然一痛,不由得慢了幾分。
不必回頭,亦知肯定是李瘦在自殘心口。同歸神通讓他不必靠近,就能夠影響到姜望。
就這一慢,燕子已翩然脫出攻擊范圍,反手甩出短劍!
一如蝎子擺尾!
蝎子形態嬌小,身上最毒,乃是那根尾針。擺尾一扎,乃是必殺。
剎那間寒光轉電,恰似是驚雷掠空。
連光影也在此劍之上碎滅,可見其速。
鐺!
短劍釘在了長相思的劍鋒上。
姜望一劍橫之,以攻代守。以名士潦倒之劍,斬上此短劍。
這一劍的精準絕妙,證明姜望的劍術,又上臺階,已經無限接近此境絕巔。
但僅此一劍顯然并不足夠,因為一道暴虐的氣息已經靠近。鄭肥撞至身前,大手張開,如籠天地,大手相合,如熊抱樹!
姜望面不改色,長相思繼續往外拉,名士潦倒之劍橫拉到底,便將那短劍斬飛。
于此同時,三昧真火繞身而開,烈焰生靈,直接撲向萬惡人魔肥胖的身影。
為了配合惡報神通,鄭肥最需要提升的,就是防御能力。不然“惡報”不了幾次,他就尸骨無存。
他也的確最專注于此。
這一身肥肉,是秘法所修,稱為“肉甲”。防御之能,遠邁常規手段。等閑刀劈斧鑿,根本難傷皮毛。
姜望此時驟發神通,無物不燃的三昧真火撲將上來,才令他感受到了幾分痛苦。
烈火幾乎炙出油脂,發出滋滋的聲響。
火蛇噬身中,鄭肥忍不住連退幾步,痛哼了數聲,但馬上又哈哈大笑。
“我不疼!我一點都不怕疼!”
實在是癲狂又兇狠。
他滿身帶焰地向姜望撲來,裹挾著一身烤肉香氣,而姜望早已在這空當拔身而起,撲向燕子。
在三昧真火灼燒鄭肥之時,他也果不其然感受到了劇烈的痛楚,身上相應位置的皮肉,都開始枯萎,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。
原來被三昧真火攻擊,是這種感受……
此一擊,是為驅趕鄭肥,更是為了試探鄭肥的惡報之效。
他發現鄭肥的惡報神通,與李瘦的同歸神通一樣,此時反擊在他身上的效果,都不如在青云亭之時表現得那樣恐怖。
非是“對等”或者“超出”的反擊,而是相對原本的攻擊,要削弱了一些。
可能是因為姜望比青云亭山門里的那些人都更強大,大概也有“惡報”和“同歸”未能滿足相應條件的原因。
同時鄭肥惡報神通對傷害的反擊幅度,卻又比李瘦的同歸高出一些。
復盤戰局不難找到原因——此戰之中,姜望與鄭肥的戰斗交鋒,遠多于同李瘦的交手。
是否“惡報”和“同歸”也需要知見一類的條件,就像歧途那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