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玄陽當然不能就這樣殺他。
他一日還未在玉京山正式受審,他身上魔族奸細的嫌疑,就一日只是嫌疑。
趙玄陽現在若敢殺他,景國方面必要以血償還。
姜望這樣問,只是一種提醒。擔心趙玄陽在大功告成的關頭被人攔住,怒火攻心,做出什麼不理智的選擇。趙玄陽理不理智,是趙玄陽自己的事情,但現在直接牽涉到他的生死,他不得不關心。
趙玄陽這樣答,是表示他心里有數,現在還沒到狠下決心的時候。
他們在這邊,簡單地對了一句話。
而計昭南已經一步前踏。
他果然沒有給趙玄陽太多耐心!
五丈的安全距離,于他這等強者,不過虛設矣。
幾乎腳步剛踏出,人已近得前來,韶華槍如蛟龍翻騰,自身后躍至身前,寒星一點,貫徹勢意力,直抵趙玄陽咽喉!
一槍入道!
竟是說動手,便動手了!
也不管這里是在東域,這里是景國的勢力范圍!
恰在此時。
天空之上,落下一道極其凌厲的劍芒。
“你的對手是我!”
劍芒如九天之雷落下,直接在趙玄陽身前,斬出一道巨大的裂縫。
將前沖的計昭南,隔絕在裂縫另一邊。
而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年輕男子,已經從天而降,落在這裂縫當中,懸空而立。面對著計昭南,只冷聲道:“遠來是客,計兄若是技癢,淳于歸自當奉陪。若要決生死,淳于歸也奉陪!”
此人眉目清晰,眼神冷厲,赫然是景國天驕雙壁中的另一位,與趙玄陽齊名的淳于歸!
面對計昭南氣勢煊赫的前踏、出槍,從頭到尾,趙玄陽不曾動彈半分,甚至眼睛都沒有眨一下。
此時也只是對著姜望一笑:“我等的人也來了。”
他看也不看計昭南和淳于歸一眼,抓著姜望的胳膊,徑自拔空而起,直往西去。
身后,是轟然炸響的神臨級修士交鋒。
光影激烈,聲響悶轟,一似于地陷天塌。
但都與他們無關了。
……
……
作為奠定大齊霸業的雄主,齊帝姜述的“回答”,并不止于中山國內。
同在此刻,長河九鎮第七鎮,狴犴橋上。
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,身披重甲,自橋的那一頭走來。
如惡獸,如雄獅,步履之間,有山岳臨身般的壓迫感。
而在橋的這一頭,站著一個身穿文士服的溫雅男子。
“且停步吧。”溫雅男子嘆息道。
那身披重甲的魁梧身影并不停留,仍舊大步前行。
溫雅男子又道:“師明珵,你這又是何必?”
這身披重甲的魁梧巨漢,竟是大齊九卒之冬寂軍的統帥,師明珵!
此人叫了一個德行高尚、溫文爾雅的名字,長得卻是五大三粗,狀如惡獸,人也是出了名的性烈如火。
聞聲只是獰然一笑:“裴星河,這問題你不該問我啊?”
裴星河這個名字,在中域幾乎無人不知。
因為他正是景八甲之殺災軍的掌管者!
此時此刻,卻在這狴犴橋上,與人對峙。
裴星河搖搖頭:“你作為一軍之統帥,坐鎮萬妖之門后,本該統御士卒,穩住伐妖戰線。卻輕身離開,回返現世。是否失之于兒戲?”
“你教我做事?”師明珵繼續往前走。
“為區區一個內府修士,牽扯到你這種層次的人物,值得嗎?”裴星河皺眉道:“況且此事非是我景國冤枉他,他真與魔族有不清不楚的關系。
我可以拿證據與你看!”
師明珵扭了扭脖子,只繼續往前走:“說這些沒有意義。今日不交人,我就要擰下趙玄陽那小崽子的腦袋。不然你就試試,能不能攔住我!”
===第七十九章 我不懂===
師明珵的態度非常明確。
誅魔,沒有問題。緝審魔奸,沒有問題。
但齊國的人,齊國自己來查,齊國自己來審。
根本不在姜望徹底安全之前,與景國方面做什麼爭辯。什麼真不真假不假證據不證據的,一概不說。
只有一句話,交人!
姜望就算是魔奸,那也是齊國自己來公審!
景國人自以為天下第一,但是不真正打過,你算老幾!?
話說到這份上,裴星河就算再好的脾氣,也有些難以忍耐。
須知他好聲好氣的與師明珵說話,并不是景國怕了齊國。放眼天下,景國又怕得誰來?只是他們已經占了便宜,不必要再咄咄逼人。從大局的角度考量,給齊國一個臺階下去而已。
沒想到齊國人竟然踩著這個臺階,直往臉上跳。
是可忍孰不可忍。
他的臉色冷了下來:“齊國當真要為區區一個內府修士,挑起兩國戰爭?”
師明珵大手一張:“陛下書與我知,姜望者,齊人也。齊人安危,國之根本。齊國尊嚴,不容挑釁。為我齊國一人,不惜死齊國萬人!”
他獰然看著裴星河:“你們景國,可做好戰死萬人的準備了?”
在這河風呼嘯的狴犴橋上,齊國冬寂軍統帥師明珵,與景國殺災軍統帥裴星河……
劍拔弩張!
就好像背后的齊景兩國,這兩個雄踞現世的龐然大物,隔空相對,彼此亮出了獠牙!
“既然你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。”裴星河面無表情,一步迎上:“我當試你長刀!”
怒濤奔流,石橋橫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