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吉道。
姜望于是伸手按入其中,他看不到流光之罩里到底有什麼,但是手伸進去的時候,便有繁雜的信息流動在心間。
不僅有龍虎,還有歷代強者對此術的解析和運用心得。
良久,姜望回過神來。
“如何?”丘吉笑問道。
姜望道:“妙不可言!”
舊旸不愧是曾經統合一域的強大帝國,在各類道術更迭如此之快的修行世界,無論是乾陽之瞳,還是龍虎,都并未過時。仍然叫姜望覺得精妙難言。
丘吉微微一笑:“青羊子滿意就好。”
姜望一直不知道這位丘公公是什麼修為,現在看來,至少也在神臨境。而像他這樣的秉筆太監,還有七位。
內官之中,真也是藏龍臥虎。
兩人離了術庫,又去器庫。
這一次他沒有請求丘吉的幫助,而是自己挑選了許久,比在術庫之中折騰的時間更長。最后選了一件金縷衣。
這件內府層次的法衣,防御極強又極漂亮,是他專為安安所挑選的。
而目前在臨淄,他并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安安的存在。
丘吉卻也不問什麼,距離拿捏得非常精準。
讓人始終輕松,不會有被冒犯的感覺。
只在姜望收好金縷衣后,輕笑道:“青羊子該回去了。”
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器庫合攏的大門,姜望嘆道:“走吧。”
下次再來,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……
見識了大齊國庫和天子內庫,姜望自忖已是慣見世面。此后當不會再被一些所謂的寶物晃花眼睛!
丘吉一直把姜望送出宮門外,才面上帶笑的離開。
姜望獨自走了幾步,忽地一抬眼,前方已站了一個老人。
“青羊子!”
老人身穿淺黑色的宦官服,側立在宮門一角,儼然要化近這將暗的天色中。
對著姜望躬身一禮:“我家宮主有請。”
===第二十一章 長生===
老人臉上有著深深的皺紋,倒是不佝僂,但眼睛有些暗色,像是琉璃上沾了一角陰翳。
宮衛就在身后不遠處,丘吉也離開沒有多久。
而這里仍屬于大齊皇宮,不知有多少強者坐鎮。
但姜望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危險。
危險的感覺從這老人身上隱隱散發,不過并不是針對于他。
姜望問道:“哪個宮主?”
“長生。”老人說。
長生宮主姜無棄!
這位“最類今上”的皇子,何以會突然相邀?
因為張詠?因為黃河之魁?因為姜無憂?
姜望一瞬間想了很多。
他完全可以拒絕。
他現在有拒絕任何一位皇子召見的資格。哪怕是一度最受齊帝寵愛的十一皇子。
但他只是點點頭:“既是十一皇子相邀,便請公公帶路。”
雖然與姜無棄的幾次接觸,過程都算不得愉快。但是對于姜無棄本人,他倒是沒有什麼惡感。相反,很有些好奇。
老人頷首為禮,然后轉身走在前面,引導著姜望走了幾步,在一頂倚靠宮墻的軟轎前停下。
“青羊子,請入轎。”
一邊說著,一邊替姜望掀開了轎簾。
姜望往其間看了一眼,裝飾的確堂皇,但空空如也。
“我以為十一皇子在轎中。”姜望隨口說道,并未入轎。
老人道:“宮主見您,正大光明,并無陰私之事,當然是在長生宮中。”
這是給姜望吞定心丸了。
“我觀十一皇子,亦是磊落之人!”
姜望笑了笑,彎腰坐進轎子中。
轎簾垂下,前后四名轎夫將這頂軟轎輕輕抬起,開始移動。
行走之間,沒有半分顫動。
姜望隨手拉開小窗,感受著臨淄城傍晚的微風。當然,也是不錯過轎外的情況。
而那位身穿黑色宦官服飾的老人,就籠著雙手,隨行在轎旁。
把手籠在袖子中,一般是寒冬時候為取暖而形成的習慣。
但現在尚在七月,天氣還遠未到說冷的時候。
況且以這老人的實力,應當早就寒暑不侵。
這長生宮里的人,倒是都怕冷。
姜望心中轉過這樣淡淡的念頭,便閉目養神,并沒有再說些什麼的意思。
一路沉默。
轎子行進得很快,姜望才在心中略略熟悉了一遍黃階道術“龍虎”,轎夫便已停下、落轎。
“長生宮到了。”老人在轎外提醒。
姜望于是彎腰出了軟轎,抬眼一看,宮門上掛著的豎匾,書有“長生”二字。
這兩個字,大氣磅礴,尤其“生”字那一豎,有一種撞破天穹的感覺。又像是一個人,直脊問青天。
“這兩個字,是陛下手書。別宮都不曾有。”
老人在一旁解說道,語氣中有一種淡淡的驕傲。
姜望又看了一眼這兩個字,感受到了恢弘大氣之外,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期許。
“愿子長生”。
整個長生宮的建筑風格,也是大氣堂皇的,即使是在天色將晚的此刻,也給人以一種明亮的感覺。
姜望沒有多說什麼,只跟在這老人身后,走進了長生宮中。
一路上,走過的宮女巧笑倩兮,巡視的宮衛挺胸昂首,視野開闊,花石都干凈,這座宮殿里的氣氛很是明朗。
有道是“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”,又說“治一國如治一家”。
當權者的氣質,很大程度上能夠在他的“家”里有所體現。
當然,歷史告訴人們,在坐上那張龍椅之前,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未必是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