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造成這一切的田安平,十年之期將滿!
當年在長明郡的那一戰,讓柳嘯非常深刻地記住了一件事——
田安平一旦脫困,扶風柳氏將永無出頭之日。
而他早就下定了決心。
誓殺田安平!
這個時間不能太早。
田安平起先被困的那幾年,為防止柳氏鋌而走險,田家必然會嚴陣以待。那時候動手,絕無成功可能。
所以扶風柳氏一直偃旗息鼓,似乎在努力淡化這段恥辱。
這個時間亦不能太晚。
等到年底或者明年年初的時候,田氏又該警惕起來了。
明年三月初四,就是柳神通的忌日,也是田安平脫困之日。
被打破金軀玉髓、轟滅四大圣樓,打到內府境界,壓制十年之久。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,都難看見復起的可能。
然而這人是田安平。
一個人人談之色變,名字都幾乎是禁忌的存在。
人們厭惡他也好,恐懼他也好,但只會猜想,脫困之后,他需要多長的時間,才能復為神臨!
親自與田安平交過手、親眼見證田安平躍升神臨、又親眼看著他被打落內府境界的柳嘯,更絕不會懷疑田安平的恐怖。
他這麼多年只做一件事,就是觀察田家。
以閉關為名潛藏,不假人手,親自觀察。
元鳳五十五年七月二十一這一日,是一個絕好的日子。
可能亦是最好的日子。
臨淄城里正在召開慶功的大典,齊國成就霸業后的黃河首魁,已歸太廟前。
柳應麒都去了臨淄觀禮,高昌侯田希禮也不例外。
而田煥文現在仍在海外……
整個即城都沒有神臨強者坐鎮!
他要殺田安平,哪怕事后齊廷追責,一命換一命!
要讓世人知道,柳氏之仇,十年可報,百年亦不忘!
田安平若不破境,以內府對神臨,必死。田安平若破境,違背囚約,亦當死!
柳嘯一巴掌按死城門衛兵、其余衛兵敲響告警大鼓時。
整個即城內,到處可以看到躍起的修士身影,甚至于田煥文的堂弟、那個叫田煥章的老東西,都已經飛身到了長街那頭。
但是當柳嘯自報姓名、在長街上拔地而起后,很大一部分身影,就再無動靜。田煥章更是直接縮了回去。
神臨強者,誰能當之?
當年在長明郡,他就見過田煥章。彼時這老匹夫趾高氣揚,一口一個“弱柳”。今日縮頭倒也是快。
在高懸的旭日下疾飛,柳嘯一眼就望到了即城正中央,看到那座外觀詭異的二層小樓。
這個該死的、四四方方的城市里,正中心的建筑。
像一口高出地面的豎井,“井壁”隨處可見丑陋怪異的樹瘤。
只開著唯一的一個天窗。
四扇門有三扇都以黑色鎖鏈纏鎖,僅北面的那扇門上光禿禿。
田安平……
他在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。
倏然,面前十余個身影飛起,有騰龍有內府有外樓,修為各異,結成大陣。
為首一人掌握陣圖,洪聲道:“柳嘯!當年之事當年已了,你可知今日行此事,你何罪?”
柳嘯咧嘴笑了。
這才對嘛。
畢竟是他獨自面對了那麼久的對手。
他今日本就要大開殺戒,若是前路無阻,田家都是些田煥章之輩,未免也太讓人失落!
哪里值得他下這樣的決心!?
靈識席卷,柳嘯二話不說,當頭一掌按落!
一掌是為六掌。
上下,左右,前后,都憑空凝出一只巨大手掌,像是六堵高墻,牢牢包圍著這十余個修士,同時推動!
是為,六合崩滅!
嘭!
那十余個身影一掃而空,只余漫天血霧中,一張破損的陣圖,飄飄搖搖而落。
這是全力以赴的柳嘯!
內府外樓至神臨,豈一張陣圖可越?
柳嘯的身形席卷過漫天血霧,倏忽臨于輔弼樓上空,自那“井口”躍入。
而后便看到,在那樓中地面上,一個盤膝而坐、只著一件單衣的赤足男子,正仰頭看著他。
坐“井”觀他。
眼神中,竟帶著一絲迷惘!
柳嘯此時,頭下腳上,倒飛而落,一掌按在身前,屬于神臨境修士的力量,頃刻覆蓋了這座二層小樓。
“田安平,你固當死!”
他幾乎沒有感受到什麼阻力,內府層次的力量,也不該成為神臨強者的阻力。
輔弼樓里的一些手段,全部被摧枯拉朽地沖破。
他的手掌,如期按在了田安平的面門上。
咆哮的道元,瘋狂涌入其人體內。
他要覆滅田安平的五府海,摧毀田安平的五座內府,還要毀了田安平的通天宮!
要斷絕田安平的一生道途,還要讓田安平再無復生可能!
但!
道元咆哮之處,竟然空空!
以他的靈識之強大,竟然找不到田安平的內府!
怎麼回事?
柳嘯驚疑出聲:“你內府何在?”
此時此刻,他的手掌,仍然緊緊按在田安平的面門上。
而田安平的聲音,就在他的指縫間,慢悠悠地漏了出來——
“你就在我府中,卻問我內府何在?”
===第十三章 懼生怒===
柳嘯一掌按下去的時候,同時在摧毀田安平的肉身和“四海”。
既絕壽命,也絕道途。
但那消失了的內府如此令人驚恐,以至于他差點忽略了,為何他一掌按下來,田安平的腦袋還能存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