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幕無比真實、深刻。甚至于那一次神魂的成長,就是在那種恐懼中蘊養。
烈日墜落,焚滅瀚海,此等偉跡,世間幾人能見?
以此觀想之畫面重疊,再以遠超同境修士的神魂力量來推動。
即便是當年旸國皇室之人重演此殺法,在內府境也不會比姜望更強。
姜望的神魂之力有多強?
每開一府,必探索其極限。每一府探索的內府房間,都在三千之數絕大部分內府修士,都是摘得秘藏即返,不會在這上面浪費太多時間,且神魂之力也不足以支撐深入,容易迷失。
而姜望在紅妝鏡內連渡三次生死之劫,神魂力量太過雄厚,神魂匿蛇散開游入,在三千內府房間之內,根本沒有迷失之危。
生就雙日橫空重瞳異象的項北,都不能夠在純粹的神魂力量上與他相比。
而此刻,姜望在一瞬間傾其所有,觀想烈日墜海,引動乾陽之瞳墜西殺法,要在神魂層面一舉滅殺對手,使天府亦無用武之地!
任你千般神通,若不能作用于神魂
便與我死來!
其時。
神魂顯化的秦至臻,和他的通天宮,同樣陷于恐怖中。
大日墜毀,天地已絕。
此身無存,此世不復!
===第四百三十三章 豈曰無衣===
以三劍還三刀,逼得刀術超出絕頂一線的秦至臻遁入虛空。
又鋪開火界,令秦至臻一時無法近身。
而后在秦至臻攻擊火界之時,直接引動瞳術,在神魂層面一決生死。
每一個選擇,都堪稱完美。
姜望在這一戰里展現出來的戰斗才情,令人心驚!
作為上半場的勝者,黃舍利當然要重點關注她決賽的對手。
在她的審美標準里,姜望現在多少也算個“氣質美人”,更是要多看幾眼。
然而對于姜望現在的這一系列應對,她自忖就算開啟菩提,對戰機的把握也不過如此了,可姜望卻明明沒有動用神通!
僅靠自身……
僅靠自身的戰斗才情!
這何等恐怖?
觀戰的很多人,包括楚煜之在內,都無法知道姜望在神魂層面有多強,但只消想一想項北,也能揣測一二。
難道備受矚目的天府修士,竟要折戟于此?
這個念頭一生出來,他才悚然一驚。何以一直覺得秦至臻會與黃舍利會師決賽的他,甚至已經在分析天府戰絕巔之勝負的他,此刻竟然會覺得姜望要贏?
作為楚人他當然希望秦人輸,但秦至臻的五府同耀擺在那里,又有超越同境絕頂之刀,怎麼想也不應該輸才對!
坐在他旁邊的左光殊,則小聲跟屈舜華說了一句:“還不止如此呢!”
語氣中很有些驕傲。
屈舜華揚了揚下巴,沒有說話。
姜望所學到的乾陽之瞳的瞳術,只有一式墜西。
然而只這一式,被他用到極致。
借助單騎入陣圖殘卷,強闖秦至臻通天宮,傾盡神魂之力,要畢其功于一役。
“大日墜毀,天地已絕。”的一幕,灼燒著秦至臻的身心。
面對此景此威,他不得不驚疑,難道神魂也被拉扯到了火界?
身既在火界,心亦在火界?
但秦至臻畢竟是秦至臻,這驚疑只存在一瞬,立即就被斬去。
他非常清醒地認知到,他就在自己的通天宮內,而此時此刻,已是生死存亡之機!
此時遁入虛空,也逃不掉神魂的攻擊,而且受火界所限,遁入虛空也不再是毫無滯澀。
這個時候,稍緩一步就已經是生死距離。
然而神魂狀態的秦至臻,只是右手往身上一抓,直接扯下來一件薄如蟬翼的黑衣!
這“黑衣”與他現世所披的那件不同,介于虛實之間,纖薄卻不透,有隱隱的煞氣在其上流轉。
當他將這件“黑衣”扯下來的時候,整個通天宮,霎時一空!
那單騎入陣之圖、那烈日墜世之景、那強大到恐怖的神魂力量,都印在這薄薄的一層黑衣上,成為黑衣上的畫圖,被他一并扯去!
是為神通,無衣!
豈曰無衣?戰魂為袍!
此衣戰魂所化,出則為戰,入則為御。
為戰之時,則顯化于身外,一拳一刀,在原本的殺傷之外,也附帶神魂殺傷。
為御之時,則披于神魂,抵抗神魂層面的攻擊。
一如此刻,秦至臻只將這魂衣一扯,姜望恐怖的神魂攻勢便煙消云散!
在與雍國北宮恪的那一戰中,他占據絕對主動,游刃有余,其實是非常從容地看完了姜望與項北之戰。
而后才是針對性地展露五府同耀,試圖摧垮姜望的斗志,澆滅他大勝強敵后的自信。
為什麼明明看過了姜望與項北之戰,知曉姜望神魂力量必然強大之后,他還給了姜望掀起神魂之爭的機會?
因為這雖然是姜望的機會,卻也是他的機會!
姜望在圖謀他的時候,他也在圖謀姜望!
人在得意的時候最危險,在最高峰的時候,反而最容易摔死。因為站得太高,也太放松。
姜望要畢其功于一役,以神魂來殺他。
這就是他反殺姜望的時機所在!
神魂之爭,戰于瞬息。
魂衣扯下,將神魂層面遭遇的所有攻擊都移開,通天宮已經清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