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……
鄧旗那如花綻放的五指,如夏夜撫琴,似秋日鼓瑟,是春朝摘花,極具美感。富有閑情。不知怎麼地一錯,便將那道長虹,捏在了手中!
拈花五指握長虹。
這一幕太漂亮,簡直像是一首詩。
令人沉醉,令人驚嘆!
花開花謝,緣生緣滅。
小無相拈花劍指,生生捏碎了劍氣長虹!
而此時。
漫步而前的鄧旗,和大踏步而來的殷文華,已在演武臺正中央相遇!
自開戰以來,已經交鋒了好幾個回合。但他們還是第一次,彼此欺近至如此距離。
這距離很是微妙。
燭明劍,劍長三尺半。
這是一柄劍必殺的距離!
所以清明劍的劍氣長虹剛碎,殷文華的劍勢又一變,直接轉步環身便是一劍割開!
劍如鴻雁起,劍作玄鳥鳴。
空氣嘯動,劍氣縱橫。
鴻雁叫,玄鳥鳴,百鳥啼!
空明劍心這門神通,不僅對劍術修行有極大助益,在攻伐之中的效果,也是立竿見影。式式精純,隨心所欲。
白露劍亦有三候。
一候鴻雁來,二候玄鳥歸,三候群鳥養羞。
殷文華一劍縱三候,直接將此劍推至巔峰!
一時間百鳥齊鳴,繞鄧旗而飛。彼啄此落,傾覆如雨。
整個演武臺上,都是燭明劍的劍光。滿天滿地,都是白露劍之劍氣,
這一劍簡直摧毀了視覺,抹滅了感官。叫人只能見白露,只能待百鳥。
劍氣縱橫一似百鳥朝鳳。
非鳳而受朝者必死!
恐怖的劍意、劍氣、劍光,已經將鄧旗徹底包裹。
但這還不是終點。
這一劍的真意在于……
“群鳥貯糧,以待冬至也!”
所以真正的殺招,其實是在二十四節氣劍的另一劍——
冬至劍!
殷文華以白露劍造勢,以冬至劍作為勝負手。正合秋冬相繼之理,也是自然輪轉之道。
不是把二十四節氣劍典練透了,絕對做不到這一點。
當白露劍蓄勢到頂端,那一記冬至劍的威能,將強到可怕!
真正做到“一劍使冬至,而萬物凋”。
當年龍門山主姚甫的成名之戰,便是一劍改天換日,使盛夏入冬,凋殺全部對手。
殷文華當然做不到那一步,但自忖殺個三步之內的天地飄雪,應當問題不大。
此為絕殺勢。
然而……
鄧旗那散漫的腳步,忽然一轉。
他走得很奇怪,明明是往右邊走了一步,但步子落下時,卻避開了洶涌的劍氣劍光,踏進了殷文華三尺之內!
這是什麼步法?
殷文華腦海中剛剛生起這個念頭,便忽然看到一只金翅大鵬鳥的虛影,迎面撲來!
此鳥以龍為食,雖非鳳凰,也受百鳥朝而無恙。
細看來,是一式圣潔燦爛的金色劍指!
快,太快了!
眼睛剛捕捉到指頭,這一式劍指便已點上額頭!
白露未盡,冬至還未來。
這一指切入的時機堪稱絕妙,生生打斷了夏冬之續、中止了絕殺之勢。
劇烈的痛楚在瞬間擴散開。
殷文華才感受到痛楚,一團清光就已經包裹了他。
余徙出手了……
余徙判斷他已遭遇死亡危機!
殷文華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,只眼睜睜看著,那兩根并成劍式的、如黃金澆筑的指頭……從他眉心處的創口,緩緩拔了出去。
我怎麼會輸呢?
他想。
我通修二十四節氣劍,同境之中無雙無對。
斗昭能以斗戰七式橫推天下,山主的二十四節氣劍也是世間絕頂。
我怎麼會……
倒在正賽第一輪。
自小離家,拋棄錦衣玉食的生活,在龍門書院進學。每日晨練晚功,從來不敢懈怠。
從一個跌跌撞撞的稚童,一路走到如今,成為家族的驕傲,代表宋國踏上觀河臺。
那些個練劍的寒夜,那些苦讀的清晨……
就只夠走到這里嗎?
我的二十四節氣劍,才施展了四劍啊。
山主總說,天驕之中更有天驕,高山之外,還有山更高。
我就到這里了……
殷文華有一種非常清涼的感受。
不知怎麼,眉心流出來的鮮血……
竟然不是溫熱的。
或許是因為……
遺憾。
===第四百一十四章 迦樓羅破陣劍指===
丙字號演武臺上勝負已分。
觀戰席上,葉凌霄都忍不住一聲輕咦:“迦樓羅破陣劍指!”
他驚訝的理由,跟辰巳午如出一轍。
鄧旗的手段,太豐富了。
先時小無相拈花劍指,是道佛合流之術。
現在這門迦樓羅破陣劍指,又兼具釋門與兵家之妙。
此外還有一開始那運用庚金劍氣的殺法,倒是識不出根底來。
但其人在戰斗中走的那幾步,同樣精妙絕倫!
葉凌霄也只能隱約猜測,似乎是大五行混天步!
這門秘術首先需采五行之風,以為修行基礎,僅這一步,就攔下了太多人。而修煉本身的過程又太過復雜,就是在它名氣很大的那個年代,修成的人也寥寥無幾。
本以為已經失傳……
牧國在哪里找來的這麼一個人?
霸主國的底蘊自然是毋庸置疑,有再多玄奇功法也不足為奇。
但人力有時而窮,一味追求戰斗手段的廣博,必然會導致修行上的不足。
二十四節氣劍典好歹還是成套的,彼此之間都有關聯,可以同參大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