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看臺上許多觀戰者的共識。
但在這樣的一個時刻,在那高空之上。
重玄遵繞身的五神通之光涌動。
竟然分出一部分,化作一柄閃耀的長刀!
自那遙遠青龍星域,投射來的星辰光輝,化作一只手。
一只光華流轉,強健有力的大手。
這只手握成了拳頭,倏忽一動,便已轟上了斗昭的星光之刀!
重玄遵亦然尋到了他的道,亦然能夠具現道途的殺力!
刀與拳倏忽相撞,一時崩散,炸成漫天星點,飄飄灑灑。
星雨中的兩個人。
紅底金邊的武服,和勝雪的白衣……
仍在極速地上升,仿佛穿越星穹,飛向那更高更遠處。
這一幕如夢似幻,令人癡醉。
斗昭那邊,星光駕馭斬神之刀。
而重玄遵這邊,星光應以五神通之拳!
這是真正外樓巔峰層次的碰撞!
方方面面,各種意義上的巔峰!
而重玄遵直到這時,才給出他最后的回應:“我成就外樓至今,已經四十九日。”
他仰看著斗昭,從容笑道:“你們一個個說得自己多麼資深、多麼難得……外樓好像,也并不難了解!”
說話的時候,他仍然單手托舉日輪,托舉著斗昭與他的天驍刀……上升!
在這樣的時刻,天驍刀與日輪仍在相抵、勁力仍在瘋狂碰撞的兩個人,已經飛過了被斬開的月輪,往更高處飆升。
飆向高空的兩個人,速度越來越快,那凜冽的破風之聲,越來越尖銳,但也越來越遙遠……
兩個人已經飛離了演武臺,向著高空更高處而去。
那燦爛與風華,紅金與雪白,在人們的視線里不斷遠去……遠去。
最后的終點,在哪里?
罡風所在之處?甚至于,真正的現世烈日所懸之處?
但無論落點在哪里。
這都是重玄遵的優勢局面。
因為是他在托舉著斗昭上升,他在進,斗昭在退。在遙遠高穹,無論遇到什麼危險,都是斗昭先承受。
那麼所有可能出現的危險,都是重玄遵的臂助!
說起來,戰斗演進到如此局勢。
無非是斗昭兩刀斬破困境,再一刀攻擊對手,又被阻住罷了。
這根本不算是破綻。
斗昭也從頭到尾應對完美,沒有顯露過半點破綻。
但面對著五府同耀狀態下的重玄遵,這就是破綻!
日輪只是一記格擋再一推,便將斗昭推入困局!
而斗昭一掙再掙,甚至于斬出星光斬神之刀,都被重玄遵一一化解掉了。
重玄遵現在擺明了戒貪戒傲,并不試圖在其它方面擴大優勢,而是緊抓著這一點不算優勢的優勢,推著斗昭走向終局!
若真有推到現世烈日所懸之處的那一步,也是斗昭先被燒死。
理所當然是他重玄遵的勝利!
環形看臺上的所有人,都巴巴地仰著頭。
看著兩位絕世天驕的身影越來越遠……
視線也越來越模糊。
尤其是,他們不斷上升的背景,正是晴空烈日,令人難以直視。
漸漸很多人都已經看不清戰團了,只有模模糊糊兩個人影,甚至兩個黑點……
不免議論紛紛。
“什麼啊!這打到哪里去了?”
“要是打到什麼脫離視野的地方去,被誰暗中干涉了一下,那還說得清嗎?”
“我能跟著飛上去看嗎?”
“我們要在這里等多久?他們要是不回來了呢?”
當然,很多人只是基于自己看不到精彩華章的抱怨。
他們當然清楚,斗昭和重玄遵的戰斗,怎麼也不可能脫離真君余徙的視野。
更不存在什麼打得太遠、影響公正性、不會回來之類的事情。
他們或者只是抱怨一下,或者是希望余徙出手,把斗昭和重玄遵的戰場拉回視野里來,好叫他們繼續欣賞——這當然是不可能發生的事。
所謂喧聲雜音,莫過于此。
超凡修士也未能免俗。
能看到戰斗精妙的人,根本不會分心,也沒空嘈雜。
姜望在此時,已經睜開了乾陽之瞳。
左眼轉為赤眸,紅光涌動,牢牢盯住重玄遵和斗昭的身影。
這絕對是當世最不可錯過的外樓天驕之戰。
他看到——
在數千里的高空之上,斗昭仍被重玄遵推得不斷上升,且不斷加速。
空氣被沖撞得爆鳴不息。
星光駕馭的斬神之刀,與星光駕馭的五神通之拳,在兩人身周瘋狂對戰。卻勢均力敵,都無法真正影響到對方,撞碎流光無數,繞著兩位天驕飛舞,倒像是在給他們鼓勁助威。
這堪稱恐怖的高度,仍局限在六合之柱所籠罩的范圍里。
也仍然,不曾超過六位至尊的法相高度。
即使窮極目力,也看不到六合之柱的盡頭,當然也看不到六位至尊的面目,
龍袍一角,就是一片天幕。
姜望心中生起一種明悟,六合之柱和六位至尊法相的“頂天立地”,是在觀河臺的范圍之內。
并不是真的,撐起了整個現世的“天”。
他無法理解六位至尊的存在,不清楚他們能不能做到這一點。
但顯而易見的是,六合之柱的頂天立地,就應該是局限在觀河臺范圍內的,不然的話,在現世任何一個地方,都應該早早看到六合之柱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