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他,無法不承認!
辜懷信沉默了很長時間,才道:“少卿是我最看重的弟子。”
徐向挽道:“他如果拒絕邀戰,沒人能強迫他。若是誰想行刺殺事,更是得把命留在弦月島。這點底氣,咱們是有的。”
徐向挽……或者說危尋的意思很明顯,季少卿要對他自己的行為負責。
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,相似的意思,季少卿自己也對辜懷信表示過。但那更多是氣話。真遇到生死危機,他怎麼可能不提辜懷信的名字,辜懷信又怎麼可能不管他?
“況且。”徐向挽又道:“我看少卿贏面不小。那人為此張目,說不得便要被扇在臉上。”
辜懷信當然知道,季少卿的贏面不但不小,反而極大。不然季少卿又不是蠢貨,怎會答應對決生死?他不滿的原因,在于他不想自己的親傳弟子冒任何風險。畢竟姜望是難得的天驕,且剛剛在迷界證明了殺伐能力。季少卿贏面雖大,卻也不是沒有輸的可能。
只是,他突然想到。
哪怕季少卿的的確確主動針對了姜望,并且導致了竹碧瓊苦熬至死,只要他不答應挑戰,姜望依然拿他沒有任何辦法。這就是東道主的優勢,是釣海樓雄踞近海群島的威風。
那個名為姜望的少年,是不是正是想到了這一點,才拋開其它,絕口不提天涯臺上的事情,只以求道之名,邀戰生死?
在極端的憤怒與仇恨之下,還能保持如此清晰的判斷,這是多麼優異的心性!
于此戰中,更重要的是……
其人到底是何來的底氣呢?
“姜望的第一門神通是三昧真火,其它兩門神通呢?”辜懷信問道:“是什麼?”
徐向挽搖了搖頭:“我跟你知道的消息差不多。這少年藏得很深,他的第二門神通從未顯露人前,第三門神通更是剛摘下不久,誰又能知?”
辜懷信想,樓主在迷界曾以姜望為棋,或許洞見過姜望的戰斗,了解他的第二神通是什麼。但……如樓主那等人物,絕對不屑于為一個小輩的對決“通風報信”。
而且迷界那種地方,即便是衍道境界,也未必就能洞徹一切。畢竟樓主那時候在謀劃大事,不可能在迷界動用太多力量,叫海族強者察覺。
他看著對面盤坐的徐向挽,在心里問道:“徐向挽啊,這事情跟你有關嗎?這是你的反擊嗎?”
但嘴上卻只道:“還下麼?”
“當然。”徐向挽又摸出一顆棋子:“如果你還想繼續,棋當然要下完。有始有終嘛。”
他們之間的棋,已經下太久了。
在徐向挽的長考中,辜懷信面無表情道:“雖說少卿自作自受,才落得在自家地盤上與人賭斗生死的局面。但這畢竟,也算是我的犧牲。”
宗門迫于齊國的壓力,阻止辜懷信為自己的親傳弟子兜底,這自然能算得上犧牲。
徐向挽認認真真將棋子落下,才道:“天涯臺上發生的事情,就停在天涯臺,不再計較。”
也就是說,辜懷信派系不必再為天涯臺上的事情割肉。
辜懷信點點頭,應了一子。
這一步,又把徐向挽逼至死角。
徐向挽冥思苦想一陣,忍不住將棋子摩挲了又摩挲,沒話找話般問道:“你打算怎麼做?”
辜懷信也看著棋局,隨口道:“下血本,準備留魂手段、還命寶物。公平我給他們。
但就算是生死對決,總不至于死后還不準人救。”
將死人救活,更改生死,逆轉命途,已是超越真人能力范疇的事情。無怪乎辜懷信也要說是“下血本”。
徐向挽搖了搖頭:“少卿未必會輸。”
他對季少卿的實力是有認知的,因而覺得,辜懷信不必要太下血本。
辜懷信面無表情:“他的輸贏,是他的事情。給他留條后路,是他師父的事情。”
===第兩百零七章 水隨天去秋無際===
釣海樓宗門駐地前。
季少卿左右看了看,笑道:“此地施展不開,咱們移步天涯臺,如何?”
說實話,他之所以不愿就在這里開戰,最主要的原因,其實是不想讓陳治濤再出風頭。
他們在這里打生打死,陳治濤一手控場,將戰斗余波牢牢壓制——雖然誰都知道神臨境的陳治濤比他們強,但這樣裸地對比下來,實在也令他們太黯淡了些。
其次就是,可以再拖延一點時間,讓自家師父知道這件事。如果贏了,那就皆大歡喜。如果不小心輸了……顏面什麼的也就顧不得了。
他答應姜望的生死挑戰,一來是卻不過名聲、顏面,不得不應戰,二來自己也想踩著姜望的名聲,更上一層聲勢,那麼自然是在天涯臺決戰,更引人注目。
而姜望只道:“便去天涯臺。”
他更沒有什麼意見。竹碧瓊就是在天涯臺接受審判,也是在天涯臺苦熬了最后的生命。以天涯臺始,當以天涯臺終。
姜望與季少卿生死對決的消息,很快就傳遍了懷島,并以驚人的速度,向整個近海群島蔓延。
一個是新立的海勛榜副榜第一,一個是在近海群島聲名遠揚的釣海樓天驕。
他們都很年輕,都極具未來。
都是神通內府修士,一個三府,一個五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