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位巡街副司又是受一家小酒樓掌柜的打點總之是一攤爛賬。
鄭世的能力絕對過硬,在極短的時間里就還原出了整個地獄無門成員混進臨淄的經過。在當中自然也包括最后進城的“秦廣王”與“仵官王”
操作此事的是一家布莊的東家,他有一些城門衛兵方面的關系。
但最重要的是他是重玄遵手底下的人!
理所當然的,在北衙調查到他頭上之前,他已經先一步失蹤。
于一天后在附近街區的污水渠里被發現尸體,從表象上來看,似乎是醉酒之后跌進污水渠溺死。
但誰都知道,他是被滅口了。
而重玄勝可比那位巡街副司做得干凈得多,從頭到尾甚至都沒有沾身。
重玄勝非常“體貼”地切斷了所有線索,不讓北衙追查到重玄遵身上。北衙也的確沒找到相關線索,但此人的確是重玄遵手底下的人,所以天然為重玄遵吸引了北衙的注意力。
越是查不到什麼,越是有嫌疑。
沒有人懷疑身在稷下學宮的重玄遵會對齊國有異心,但他“馭下不嚴”已是不爭的事實,他的屬下為陽庭余孽組織的刺殺提供幫助,也證據確鑿。
從博望侯府出來,重玄勝抬眼看了看天色,很是明亮。
“怎麼樣?”姜望迎過去問。
今天是重玄家內部核心的會議,重玄褚良,重玄明光都有參加,甚至重玄勝遠在海島的那位四叔重玄明河都派了代表過來。
要商談什麼,不言而喻。
這種會議姜望和十四當然都沒法參加,只能坐等結果。
不過他們都守在博望侯府外,表示對重玄勝的支持。
重玄勝看看他,又看看十四,忽然一笑:“一切盡在掌控!”
重玄遵人還在稷下學宮,但他旗下的生意已經被肢解。
雖然有王夷吾代掌,但這部分生意本就屬于重玄家。即使是王夷吾,也根本攔不住重玄家回收權力。除非重玄遵親自出面,利用自己在家族內的影響力扳回局面。然而這本就是一個悖論,他身在稷下學宮,根本出不來,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。
而直到今天,重玄勝才終于可以說一句,他花費巨大利益,將重玄遵送進稷下學宮的目的,已經達到!
“那些族老本心不是都更支持重玄遵的嗎?怎麼這次這麼輕易放手?”霞山別府里,姜望追問細節。
重玄勝冷笑:“家族利益高于一切。當初他們連他都能放棄,今天放棄一個重玄遵,又有什麼問題?”
這句話里的這個“他”,自然只能是重玄勝的生父,重玄浮圖。
“性質不一樣。”姜望搖頭:“重玄遵涉及的局面沒有那麼危險。”
“所以家族對他的放棄也沒有那麼果決。現在只是收回了他的生意,并沒有取消他的繼承權,他依然是族長之位最有力的競爭者。”
“僅次于你。”姜望補充道。
重玄勝得意的笑了:“僅次于我!”
直到今天,他才第一次在和重玄遵的競爭中占據上風。在修行天賦上他自是不如重玄遵,但在經營之上,他也正式將重玄遵甩在了身后。
誰能夠帶領重玄家走向更光明的未來?從此以后,重玄勝將獲得更多的支持。
“他的生意怎麼分配的?”姜望又問。
“明光伯父拿一部分,畢竟是他兒子的生意,而且在他手上,我很放心剩下的,族老們拿一部分,我拿一部分。
四叔沒有幫重玄遵,但也沒有拿他的生意。”
“保持中立。”姜望嘀咕道。
重玄勝道:“本來我可以拿更多,拿大頭。因為我和褚良叔父主導了齊陽之戰,我們是整個重玄家最不可能與陽庭余孽有勾連的人。要想徹底擺脫這件事情的影響,讓齊國上下放心,就得我們來接手才是。”
姜望完全能夠理解他松開指縫、任利益大把潑漏的原因:“那些族老拿了重玄遵的生意,總要忌憚著重玄遵的怨氣。以后還怎麼全心全意的支持他?”
重玄勝大笑起來,前所未有的暢快。
===第一百九十二章 論局===
鎮國大元帥府。
連牧不再拿捏棋子。盤坐在棋桌前,眼睛看向窗外。
他不想承認,屬于他的棋局已經定下結果,但他不得不面對。
收回視線,坐在他對面的王夷吾還閉目在修行中。平靜之下,那暗涌的兵煞和血氣,讓他不止一次慨嘆過。
僅以修行天賦而論,王夷吾的確是他遇到過的最可怕的人。而且其人還擁有變態般的自律和努力,對于實力,永遠不肯滿足。
有時候連牧不得不佩服。他非常清楚王夷吾有多重視重玄遵交待過來的這攤子事,別的不說,就單把他從軍中“抓”出來,就不知耗用多少人情。
然而面對突然惡化至此的局面,就連他都心煩意亂,王夷吾卻還在沉穩的完成每日修行。
低頭看著棋盤上白子將要被屠掉的大龍,他忽然很想伸手將這局棋拂亂,然而以他的智慧,當然明白這毫無意義。
這局棋是如何下到現在這般地步的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