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意有所指。
慶火其銘道:“不,你不能冒這個險。好不容易有希望在生死棋里獲得好名次了,我們慶火部不能冒這個險!”
獨臂戰士毫不客氣地看著他:“是他不能冒險,還是你不能冒險?”
“你!”慶火其銘臉都漲紅了,暴怒的看著他。這種暴怒,摻雜了恐懼與羞憤。
獨臂戰士更是全無退縮之意。
“好了巫祝大人。”姜望伸手拍拍慶火其銘的肩膀,不愿見他太難堪:“我已經決定了,至少要在這里經歷過一次戰斗,才能選擇跟我一起去生死棋局的人。你回去幫我跟你們族長說一聲。”
“是啊。”獨臂戰士冷笑道:“快回去吧,躲到族長的懷里去。”
“我不走!”慶火其銘忽地喊起來,咬牙道:“慶火元辰,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!不就是幽天嗎?”
他的確無法否認面對幽天的恐懼,但同樣不能忍受這樣直接的羞辱。堂堂巫祝,一直被無視也就罷了。如何還能忍受指著鼻子的唾棄?
“可以了。”絡腮大胡這時出聲道:“慶火其銘你回去吧,巫祝的確應該待在火祠里,而不是地窟中。”
“衡叔,我不是孬種!”慶火其銘紅著眼睛道:“你是不是也以為我是孬種?”
絡腮大胡沒有說話。
“我不會走的。”慶火其銘一字一頓道。
絡腮大胡看起來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,聞言只是道:“那麼隨便你。”
名為慶火元辰的獨臂戰士倒是很聽命令,絡腮大胡讓他停止,他也就不再挑釁慶火其銘,只對姜望道:“這位兄弟,不知道下一波星獸什麼時候會來,你在哪里等?我們的戰斗次序都有規定,位置也要明確。”
姜望看了看慶火其銘,說道:“我跟他一起吧。”
畢竟兩人相對較熟,而且他背上的火之圖騰還是慶火其銘所點。他心里是更親近慶火其銘的。
就是慶火其銘這位巫祝大人在地窟里的地位,實在有些讓人不好理解。
姜望其實想就待在地窟邊上,以便第一時間接觸星獸。但顧及到慶火其銘,特意往后走了走。
在慶火元辰劃定的范圍里,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,橫劍在膝。
慶火其銘就默不作聲地坐在他旁邊。
“你說。”姜望特意找話題道:“你們為什麼不把地窟蓋上呢?鑄一個大鐵塊,直接蓋在窟窿上。”
慶火其銘情緒還沒能緩過來,但還是解釋道:“任何堵在這個口子的事物都會消解,包括人。所以不要掉下去,掉下去就沒了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姜望點點頭:“我會注意的。”
慶火其銘卻好像就此打開了話匣。
他看了看那個窟窿的方向。
“你知道嗎?其實,在很小的時候,我就想來這里。”
===第一百五十章 勇敢者===
姜望在等著他的下。
慶火其銘卻又問:“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懦夫?”
他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。
姜望想了想,用同樣認真的態度說道:“我沒有經歷過你經歷的事情,所以我不能夠輕易判斷你。”
慶火其銘沉默了一會,紅著眼睛笑問:“青天之上,是不是一個很明亮的世界?”
他說:“我從來沒聽到有人說這種話。人們總是人云亦云,總是很輕易的就否定別人。有人說,他是一個懦夫。其他人就知道,哦,他是一個懦夫。有人說,他能成為巫祝不過是運氣好。
其他人就知道,他不過是運氣好。”
“在浮陸,沒有人會多問一句的。你知道嗎?”他看向姜望。
姜望搖了搖頭:“恐怕讓你失望了。”
他說道:“我們那里,并不是一個很明亮的世界。人云亦云也是人們的常態,三人成虎,眾口鑠金,流言可以輕易地改變或者摧毀一個人。很多時候人們懶于思考,墨守成規,習慣盲從。也有很多時候,人們懷疑一切,不信任任何人。欲壑難填,陰謀橫行,利益至上,人情淡漠,永遠只考慮自己,而不在乎別人”
“我所說的這些,只是滄海一粟,只是污濁之中微不足道的污濁。世界的黑暗,是我根本描述不完的。
但我并不是要跟你說,我所在的那個世界有多絕望。
因為還有光,有很多的光。在日不能及,月不能及的地方,燃燒在那個世界。
有人傷天害理,也有人救死扶傷。
有人背信棄義。
也有人一諾千金。為了一個承諾,不惜生死”
姜望很平靜:“世界就是那樣一個世界。你看到了光,那就是光。你閉上了眼睛,那就是暗。”
“你問我我的世界是什麼樣。這就是我所在的世界,在你們的青天之上。”
慶火其銘沉默了。
無支地窟里的戰士此時都在休養,沒有人往這邊看一眼,大約是在之前的戰斗中耗盡了精力。
兩人坐在偏僻的一角,看起來,他們都并不屬于這個地窟。
姜望是過客,但慶火其銘似乎也是。
“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?”慶火其銘問。
“閑著也是閑著。”姜望說。
他表現得很隨意,慶火其銘反倒輕松了一些。
“我父親是一個懦夫,我是懦夫的兒子。”
慶火其銘用這個開頭,開始了他的故事。
“他本來很有天賦,被族人寄予厚望。修行也一帆風順,進度很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