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然,從輔弼樓這狹小的“井口”,能夠瞧到的星星也并不多,甚至可以說得上稀少。
截取七星樓龐大星力凝聚成的那一道光線,筆直射來。
像一支箭般,直接“洞穿”輔弼樓頂的那個圓。
然后竟就停滯于此。
“光”如何能夠停滯呢?
這匪夷所思的事情切實發生了。
那道光不再往前延伸。仿佛穿過這個圓,就是全部目的。
遙遙跋涉有歸途,它已至終點。
“如同我的心被洞穿。”田安平一手捂著心臟的位置,輕聲呢喃。
他似乎覺得痛苦,眉頭皺得很緊,表情也很難熬。
但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天空,一眨也不眨。
世間的一切問題,天空藏著所有答案。
他思考,他尋找。
于是他笑了。
田安平隨手從地上拿起一件單衫,披在身上,那些濃重淤青、累累傷痕全都暫被遮掩。就像從未存在過。
他站起身來,仰望天穹。
“原來如此,原來如此。”
他臉上有著孩童般的純真歡喜。
“太美妙,太美妙了”他慨嘆。
而樓外的喧囂也在這時候傳來。
“田安平,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?”
“在這種關鍵時刻你發什麼瘋?”
“你要毀了田家嗎?”
“你煥章叔爺在七星谷里都要發瘋了!你想干什麼!”
各種各種各樣叱責的聲音,抱怨的聲音恐懼的聲音。
這些人,這個世界,真的很吵鬧。
田安平不喜歡吵鬧。
輔弼樓里。
他直挺挺地站著,止住了笑容,表情變得平淡。
薄唇微張,聲音已經穿出樓外。
“告訴田煥章,再來吵,我就殺了他。”
霎時一靜。
樓外的人們顯然并不能滿意,但沒人能把這種不滿意表達出來。
離開的腳步聲,破風聲,還有小聲卻又焦急討論的“怎麼辦”之類的聲音。
“庸人的思考。”
田安平無趣地扯了扯嘴角。
顯然不打算就此再解釋些什麼。
他仰著頭,看著天穹,眼睛緩緩閉上。
在他閉眼的瞬間。
橫貫而來的那道光線便同時湮滅。
“光”的湮滅,比發生時更快。
輔弼樓屋頂“一箭穿心”的奇異圖景倏忽消失。
田安平閉上眼睛,而心神,已經躍入一個神秘所在。
這個地方本來將他拒之門外。
他從未真正見識過。
但他還是找到了那個地方。
并且,破門而入。
而在輔弼樓外。
“得救了!”
“恢復了”
“終于可以安心了。”
這樣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。
呼吸聲、嘆息聲,極其微小的抱怨聲
輔弼樓始終寂靜地存在于其間。
樓里樓外,兩個世界。
一墻之隔,有如天塹。
===第八十五章 破門而入===
田安平的心神出現在一片璀璨星河之中,在身前身后,有古老斑駁的石臺來回穿梭。
盡管都只是驚鴻一瞥,田安平還是捕捉到了微小的信息。
在戰斗。
那些石臺上有人在戰斗。
璀璨星河中的每一顆星辰,都在沿著某種玄妙的軌跡在運行。目之所及的一切,都有著復雜豐沛的訊息。
某些規則,某種元素。貫通虛幻與真實,勾連現世及此地。
演化宇宙星河,萬物生長永恒存在或寂滅的一切。
何其瑰麗的想象,何等繁復的構建!
有趣,太有趣。
遠非那些庸俗的堆砌所能企及,這里就是太虛幻境?
無怪乎曾引起那樣巨大的喧嘩。
田安平流連忘返。
一直以來,他都對這個地方充滿好奇。
作為齊國的頂級世家之一,大澤田氏對太虛幻境并非一無所知。
事實上現世頂級勢力,未必都能對太虛幻境有什麼詳盡的了解,但肯定都至少清楚太虛幻境的存在。
就像當初齊陽大戰的時候,太虛幻境直接就被遮蔽了,或者說太虛幻境有意避開了齊國的軍事行動,以免于被針對。總之,姜望那時根本無法溝通太虛幻境。
一方面頂級勢力完全可以做到遮蔽太虛幻境,另一方面,如齊國這樣的當世強國,沒有任何勢力,能夠在不經過齊庭的同意情況下,就把影響力鋪設至此。太虛幻境的輻射范圍也不例外。
除非他們想要戰爭。
太虛幻境的名額是隨機開放的,并沒有一個確定的名額分配。當然,這種“隨機開放”的公正性,必然也得到了監督。
絕對公正,是太虛幻境之所以能擁有廣闊前景的前提。
而運氣不那麼好的是,田安平就是沒有獲得名額的人。
太虛幻境至今仍只在小范圍里開放,沒有獲得進入名額的人才占絕大多數。
沒有得到名額,沒有月鑰,就無法參與太虛幻境。
這本也沒什麼可抱怨的,因為它是事實本身。而且這世上大部分人,甚至本就不知道太虛幻境的存在。
無知者不僅無懼,無知者什麼都沒有。就連嫉妒之類的情緒,也是無根之水,生長不出。
但在今晚之后,情況被改變了,規則被挑戰甚至顛覆。
田安平僅憑自己,觀察到了太虛幻境的波動,破解了太陰星力運行的軌跡。
并且借助七星樓開放,七星之力大盛而太陰星力被壓制的時機。
截取磅礴星力為己用。直接洞穿太虛幻境的存在,親入其間!
在璀璨星河中遨游,田安平臉上又有了歡喜的笑容。